淡地回答,“全癱,頸椎、第二節。”
他依舊看著我,“後來呢?”
“死了。”我起身、扭頭,把衝進眼眶的眼淚嚥下去。
“怎麼死的?”
“管得著麼你?”我沒有回頭,揉了揉鼻子。
“男的?初戀?”他還在不知好歹地追問。
“滾!”我真想一腳把他踢翻在地。
他策動著輪椅轉到了我面前。
我再次轉身背對著他,眼淚還在一個勁兒地往上湧、大有潰堤的趨勢。
他拉著我的衣服、再次轉到我面前、仰頭看著我捂著臉的樣子。“何小笛,你怎麼這麼笨啊?還沒想起我是誰嗎?”
我怔了幾秒鐘,然後靈光一閃、之後便嚎啕大哭了起來。知道了,我知道他是誰了!
他對我展開雙臂。
我毫不猶豫地撲進了他的懷裡,撞得他差點朝後翻下去。“原來是你啊!”我的小潘當年住院的時候的那個倒黴的室友。每次去醫院看望小潘的時候,總看到他一言不發地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一副聽天由命的德性。那時就聽說他是個少年得志的斯諾克選手,卻因為一場車禍、造成了終身癱瘓的下場,那年他才十七歲。難怪呵……
他輕輕拍我的後背,一下一下地給我順著氣。
前前後後,從嚎啕大哭到抽抽答答,我的潰堤時間持續了十來分鐘之久,到後來是實在不好意思再賴在人家懷裡了、面紅耳赤地站起來衝進了廁所。
涼水淋到臉上的時候,我發出了一聲響亮的抽吸聲,好像是個句號或者感嘆號,把這麼多年一直縈繞在腦子深處的對小潘的思念給終結了。我的那個面孔圓圓的、講話喜歡引經據典的小潘啊!那段朦朦朧朧、後知後覺的少年情懷啊!終於徹徹底底地終結了!
再出去的時候,方致遠已經出去了,外面的球室裡來了人,他在和一個聲音低沉的男人說話。
我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出去。
“出來吧!”他叫我。
我磨磨唧唧地出去了。
來了兩個陌生人,一個二十多歲、身高少說有一米八的男人正低著頭和方致遠說話,旁邊的沙發上坐著個眼睛大得和趙薇有得一比的女孩兒,塗脂抹粉、打扮妖嬈,卻難掩她幼齒的形象。
雞、高階雞!憑我在酒店工作這麼多年的經驗,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
陌生男人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和方致遠說話。
他媽的,你媽沒教過你對女士要有禮貌啊?!我鬱憤地腹語。
方致遠抬頭看到了我不滿的眼神,對那個男的說了句什麼便驅動著輪椅朝我的方向過來。
我抱著雙臂、下巴揚得老高地瞪著他。
“Edward,Jane!”他為我們介紹,不知道為什麼用了英文名,對方明顯也是個中國……亞洲人嘛!
我冷冷地暼了一眼叫Edward的那個傢伙。所有叫這種貴族名兒的人我都沒什麼好感,什麼貨色、敢叫自己這種名字!就算你全身穿了Armani、帶著百達菲麗的金錶又怎樣?
我的愁富心理不是一般、而是相當厲害的程度,誰叫我當年栽過跟頭呢?
Edward衝我冷淡地點了一下頭。我沒理他,轉身踱到房間的另一頭、站在他們兩個的對角線上看著他們。
房門一動,又進來了兩個人,都是男的。打頭的那個也很高,三十來歲的樣子,頭髮蠻長、紮了個馬尾垂在肩上,一副雅痞的打扮。後面那個大概才一米七出頭,瘦瘦小小、面板白皙,很斯文。前面的那個叫Tony,姓陳,香港人;後面的那個姓何,不知道哪裡人。
不知道為什麼,後面的那個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彷彿……不懷好意。
人到齊了,十一點,準時開球。規則很簡單,車輪戰,敗的人下場,未輪到上場的選手擔任裁判。具體輸贏沒人提起,不過看瀰漫在空氣裡的緊張氣氛,金額應該很大!
第一局是方致遠和Edward對局。儘管Edward佔了身體優勢,不過根本不是方致遠的對手,簡直是來陪他練手的。最後以67分的巨大懸殊敗下陣來。他不在乎的樣子,還露出了整晚第一個笑容。
接下來是Tony陳,以42分的差距敗了。
姓何的是今晚唯一一個與方致遠旗鼓相當的對手。看他們打球,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看上海公開賽,那些精妙的擊球、做球比電視轉播來得刺激得多,讓我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