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水塬為什麼這樣做,其實並不難理解。林如海雖然沒有猜著十成十,卻猜著八分了。
事情起因要從年前賈府被攻訐說起。
水塬祖上和第一代的榮國公、寧國公有生死之交,水家得封王爵,賈家兩公出力不少,水塬的父親在世之時,和賈代善、賈代化的關係也是極好的,從不曾以王位自居。水塬自襲得王位後,雖然也不大喜歡賈家如多汙濁事兒,但是京中的世家大族裡,哪家沒有些汙濁事兒呢?只要不是扯上朝堂上的大事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年前賈家的事情鬧上朝堂,他還奇怪了,賈府如今在京中實在算不得什麼,多半是礙了誰的眼才如此。當得知事情都是林如海鬧起來的後,水塬心裡很是惱火,你林如海再有才,再得聖上看重,也不該如此涼薄,賈家怎麼說都曾是林如海的岳家,這般踩低賈家,可見算不得君子。這樣一挑剔,水塬就覺得林如海沒啥好的,不大看得上他了。往宮裡面聖時,說起林海就沒什麼好話了。恰好,義忠親王得了甄應嘉那裡的書信,也開始針對起林如海來了。兩相逢其會,就是聖上再相信林如海,心裡也有所隔閡的。正巧,聖上欲大辦萬壽節,而國庫和內務府的錢袋子都羞澀得很,朝堂上傳來了兩淮官鹽鹽引積壓,鹽稅比前一年晚且少了兩分時,聖上對林海不滿加深了。想了想,不過聖上雖然老邁,卻沒有糊塗,除了口頭的申飭外,並沒有過多的指責林如海,但是想到即將到來的萬壽節,且江南的事情可大可小,便著水塬往江南走一趟了。
賈家知道了水塬欲往揚州和金陵一行後,賈老太太親自去了一北靜王府。
“王爺,老身求王爺去揚州後,能替老身看看我那可憐的外孫女兒,還不知道她如今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呢!”賈母說著就舉著帕子抹眼角。
北靜王妃看到,也是感同身受,想到自己早逝的女兒和女兒留下的外孫女,便勸道賈老太太道:“老太太,你放心,王爺定會去見見你那外孫女的,若是真的不好,王爺定不會視而不見的。王爺,您想想我們可憐的蕊兒,當年若不是咱們大意了,怎麼會讓蕊兒不明不白的去了,留下外孫女咱們也不能多見。如今老嫂子也碰到這樣的事兒,我們可不能袖手旁觀的。”
水塬一窒,他和王妃僅有一女一子,長女水蕊,獨子水溶。水蕊年長水溶九歲,不說長相,就是性子,也是極好了,絲毫沒有宗室那些郡主們的傲氣嬌氣。當年水蕊嫁給了西寧王的次子,誰知不過三年光景,蕊兒只留下一個一歲的女兒就去了。若是其他人家,水塬自會去討要說法,但是西寧王和自家同為王爵,且多年來,並未和自家及南安王、東平王一樣去了實權,手中依舊掌著西北三分的兵權。當年不得已,如今林海卻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不過是三品的鹽政罷了!難道還敢和自己硬碰?
“老太太,你放心吧,我也是當年看著敏侄女出門的人,自然不會任她的女兒吃苦受罪。待我去了揚州,我定會去看她。若是真的不好,我定會將孩子給你帶回京來的。”
賈母一早就打算好,一定要得到水塬確切的保證,因此依舊哭訴道:“王爺,我知道,外孫女有父親在,如今有繼母在,輪不到我這個外祖母出頭,可是我實在是不放心啊……自敏兒去後,當年隨著敏後去林家的人全部被打發了,就是奶過敏兒的嬤嬤也被趕了,我不過是想幾個嬤嬤去照看著,卻引來他林如海針對賈家的行為!分明是不把賈家當做岳家了!他這樣行事,怎麼可能善待敏兒留下來的孩子?王爺,這些事兒,您也是清楚的,若您見到了我那外孫女,就告訴她,京中她還有外祖母、舅舅、舅媽們掛念著她……”
水塬看賈母說得動情,只得讓王妃好好勸著,心裡雖然有一絲為難,最終還是答應了賈母的要求,“老太太別傷心了,我幫你將那孩子帶回京來就是。”
賈母心裡一喜,面上卻是感激涕零對著北靜王和王妃謝了又謝。
水塬得了這麼個差事,本不放在心上。卻在送走賈母后,迎來了義忠親王。
義忠親王對林如海早就非常不滿的,皇父已經透露萬壽節前確立儲君人選,他需要大量的銀子拉攏朝中重臣。可是薛家的銀子也斷了!義忠親王更是對林海和宋霖極恨的,走了一個陳英年,朝堂上還有這麼多酸腐之人!什麼嫡庶?自己乃是貴妃之子,老七不過是先皇后的養子罷了,還不是一個普通宮妃所生?諸多不滿加起來,義忠親王便授意江南那邊的人手,皇父不讓林海移位子,那就讓他在那個位子上消失吧。便是如此,才有了鹽城的鬧劇。
林如海卻還是以為事情是甄家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