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殿的剎那,夕顏問了風長老一句話:
“明日,你準備怎麼發落她?”
“謀逆之罪,最當誅,留下她的命,已是最大的限度。”
“她不過是受了人唆使,若要追究,幕後的人,焉能倖免?”夕顏說出這句話,眸華若有似無地瞥了他一眼,複道,“就把她發落到偏遠的部落去吧。她是伊氏的庶系,我不希望,伊氏的人,在拘謹裡過完這一輩子。”
風長老知道,夕顏這一睨的意思,除了沉聲應允外,他沒有做任何的反對。
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了,一陣風吹過,夕顏突然覺到,她的身子一陣的發冷,這種冷,似乎不全是從*外沁入,而是從心裡蔓延出來,一點一點的,滲進血液裡,然後帶到全身的,讓每一處,都冰冷起來。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加快步子往金凰殿走去。
她心地泛起不祥的預兆
這,難道就是毒發麼?
她不要讓人看到她的軟弱,尤其是風長老,否則,他一定不會容許她保下腹中的孩子。
她越走越快,風長老身形微動,卻是阻到她的面前:
“你要去哪?”
“回殿。我累了。”她說出這五個字,竭力剋制住字裡的顫音。
“這裡不是回金凰殿的路,那邊才是。”風長老手指回廊的另外一處。
是了,她根本對王庭不熟悉,竟然,妄想著自己能走回去。
“恩,我讓侍衛帶路,你也早點歇息吧。”
這句話太長,她的聲音裡,明顯帶了無法遏制的顫音。
“你怎麼了?”風長老說出這句話,再不顧避嫌地執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冷一片。
她的眉心也凝了點點的霜寒。
“夕”他喚出這一個字,不顧這邊上的侍衛在場,打橫抱起她,迅速奔向金凰殿。
而夕顏連推開的力氣都彷彿被凝結成了冰。
四肢一片僵硬,之下意識地想要汲取一點溫暖。
一點點都好啊。
然,他的溫暖,是她不能汲取的。
她僵硬著姿勢,只讓自己陷入更深的寒冷中。
風長老幾乎是狂奔回金凰殿,甫進殿門,就命令阿蘭:
“速把冰盆撤掉,換上碳盆!”
“碳盆?”
阿蘭稍稍遲疑一下,立刻明白過來,忙吩咐殿外的婢女去做。
在轉身時,她看到,風長老抱著夕顏的身影已消失在內殿。
他從來不抱女人的。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願意抱女人。
為什麼,這一次又破例了呢?
阿蘭別過臉,不再去望向內殿。
冰盆撤去,碳盆攏上時,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其實並不比盆裡的溫度高多好。
任碳盆再如何攏了碳,都溫暖不了的寒冷。
惟有,他的體溫能溫暖。
可惜,她有多久,沒有感覺到他的體溫了呢?
不能繼續想下去,不然,她真的做不到淡然。
待粗使婢女放上火盆,她掩上殿門,退了出去。
殿外殘月如鉤,一如她的心境,原來,少了他,便殘缺不全了。
愛上一個男子,註定是女人最大的劫數。
只有不愛,才不會受傷。
她仰起臉,望著那輪殘月,輝映出過往和他的點滴。
夕顏俯下身子,她的手抓緊著榻上的褥子,卻絲毫不能環節身上的寒冷。
好像,她整個人快變成冰一樣,牙齒不停地打這種戰,全身,都漸漸不再受她的控制。
她不知道死的滋味,但,她想,或許,現在的滋味,不必死好得了多少。
是的,死,至少一了百了。
那絕不是單單的寒冷所能詮釋的感覺,是每一次的呼吸,都會被凍結到宛如尖刀,割進心裡的滋味。
她的身子蜷縮成一團,然,這樣,不過是徒勞的。
驀地,有一床稍厚的棉被裹住她的身體,接著,他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別咬到舌根。”
是的,牙齒這麼打戰,萬一咬到舌根,那真的就是自盡了。
習武者,牙齒再怎樣打戰,都能控制住,避開舌根的要穴,而她,不懂任何武藝,所以,她只能用力咬住褥子,去控制咬到舌根,可,很快,褥子就被她咬得對穿。
或許,下一個瞬間,她就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