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侈言符應,只望早日平定,黎民復業,鋪陳祥瑞,近於驕泰,深為不取,此事“不必宣付史館,用昭以實不以文之至意”。
皇帝覺得他祖父所說的這番話極好,命軍機傳諭內閣,就照這番意思“明發”,曉諭臣民。但天上的星象“以實不以文”,人間的繁華卻是以文不以實,萬壽的慶典,並不因“東南賊匪,未克殄除”而減少了繁文縟節。行宮內外,特別是內務府的官員,慶壽的情緒跟那幾天的天氣一樣地熱烈。
六月初八暖壽,在福壽園賜食,是晚宴。六月初九萬壽正日,皇帝一早起身,先到供奉了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五位皇帝御容的綏成殿行禮,然後臨御澹泊敬誠殿受賀。
內設了鹵簿請駕,丹陛大樂,以皇子和親王、郡王為首,貝勒貝子、公侯伯子男五等封爵、文武大臣、翰詹科道,一律蟒袍補褂,各按品級序列,在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鳴贊之下,雍容肅穆的“慶平”樂章之中,行了三跪九叩首的慶賀大禮。
午時賜宴,仍舊在福壽園。皇帝升座、賜茶、進膳、賜酒,不斷地奏樂、不斷地磕頭,等這些儀注完畢,個個汗流浹背,委頓不堪,最好回到私寓,解衣好好涼快一下。無奈這是辦不到的事,賜宴以後,賜入座聽戲,回頭還有賜食、賜文綺珍玩,許多的榮寵,不能走也捨不得走。
群臣如此,皇帝當然更難支援。他素性畏熱,一回到寢宮,脫得只剩一身綢小褂褲,一面大啖冰鎮的水果,一面由四個小太監替他打扇,等積汗一收,又要了新汲的井水來抹身。
這樣自然是痛快,但冷熱相激,卻非他的虛極了的身子所受得了的,頓時覺得鼻塞頭昏,胸頭有股說不出的煩悶。
但是,他不肯把自己的不舒服說出來——有許多原因使得他不能說,大喜的日子召御醫,不獨太掃興,更怕引起不小的驚疑揣測,所關匪細。而且他也不甘於這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日子在病中度過。完成殿行禮,澹泊敬誠殿受賀,福壽園賜宴,他認為那是他所盡的義務,要從此刻起,他才能慶祝他的生日,內務府為他細心安排的一切節目,他決不能輕易捨棄。
就這時,小太監金環來請駕,說貞貴妃和妃嬪,還有大阿哥、大公主都等著要替萬歲爺上壽。(未完待續。)
十、萬壽節誕(二)
“知道了!”皇帝甚至都不傳御藥房,只在金豆蔻盒子裡取了些紫金錠、檳榔放在嘴裡嚼著。然後換了輕紗便衣,起駕去受妻兒家人的祝賀。
嬪妃們剛到澹泊敬誠殿後的戲園,皇帝緊接著也駕到了,進過果盒,隨即傳旨開戲。太監傳膳,宮女打扇,殿內殿外伺候的人,有兩三百之多,但趨奉行走,聲息全無,戲臺上的唱詞科白,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后妃,都覺得這是最享受的一刻,但皇帝卻不對了,由於出了些汗,頭昏鼻塞倒是好得多了,肚子裡卻作怪,一陣一陣地疼。先還忍著,忍到後來,冷汗淋漓,臉色發青,小太監如意看出不妙,趕緊走了過去,低聲問道:“萬歲爺那兒不舒服?”
“肚子疼。想拉!”
“奴才伺候萬歲爺方便。”
“等一等!”皇帝心想,一離座而起,整個歡樂熱鬧的局面,頓時就會改觀,所以還希望能忍得下去。
“是!”如意口裡這樣答應,暗中招呼了敬事房首領太監陳勝文,有所準備,同時取了些暑天所用的成藥,悄沒聲地進奉皇帝服用。
那些成藥,都是參酌數百年來的驗方,精選上等藥材所制,及時而服,確具神效,可惜進用得太晚了些,一無效果,皇帝裡急後重,忍無可忍,終於不得不起身如廁,並且一疊連聲地叫:“快、快!”
於是兩名小太監掖著他,幾乎腳不點地,一陣風似地把他送入預先已準備了淨桶的後院套房裡。
事出突然,一殿皆驚!但誰也不敢亂說亂動,陳勝文匆匆趕了來,在貞貴妃座椅旁邊,低聲說道:“貴妃娘娘;萬歲爺只是鬧肚子。”
“喔!你去看看,馬上回來告訴我。再找一找欒太、李德立,看是在那兒?”
“剛才已經請旨了,萬歲爺不叫傳御醫。”
“嗯!”貞貴妃懂得皇帝不欲張皇的意思,也只好從容不迫,“你先去看看情形怎麼樣再說。”
“是!”
“還有,悄悄兒告訴各宮的丫頭,讓她們告訴她們主子,別驚慌,別亂!”
“奴才已經告訴她們了。”
“好,你去吧!我等著聽你的信兒。”
陳勝文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