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綰不禁覺得此時彷彿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青州。眼看李嫂篩好了酒搶在前頭奉給張越,她便笑了起來,討過盛酒的瓷壺親自在自己的杯子中淺淺地到了半杯。剛拿起杯子,她就看見張越正坐在那裡斯笑非笑地看她,不禁嗔怒地白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倒滿了。
“這一杯是我敬你的。不為你官運亨通,也不為你建功立業,只為你能夠和咱們一塊平安喜樂見張越笑得異常歡喜,舉杯向自己回敬,旋即就一飲而盡,杜綰微微一笑也跟著喝乾了。然而,緊跟著她又拿著酒壺給張越斟滿,這一回卻是面色如常地給自己斟了半杯,然後又輕輕掣了起來:“這第二杯是敬你讓我爹孃在這除夕夜能夠團聚。能讓我爹爹大笑著說有婿如此,吾之大幸,我這個做女兒的比什麼都高興。”
此前一直都沒聽杜綰提過這個,這會兒張越不由得愣了一愣,心裡立時浮現出了杜禎那張冷淡卻不失關切的面孔。儘管自從五年前離開,”小後,他便沒法像從前那樣日日相見請教,但彼此之間,而覺得更近了自然,那也有從師生變成翁婿的緣故按捺下心裡突然冒出的那個回去拜年的念頭,他點點頭便再次舉杯喝乾,隨即卻嘿嘿一笑。
“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岳父還會第二次說這句話。我這個女婿不能時常緣奉二老膝下,就只能指望另一位了。”
崔媽媽和李嫂雖知道小五已經是杜禎的義女。但只以為張越眼下是承諾幫她找個好婆家,心裡只是羨慕著。可秋痕琥珀和靈犀卻隱隱約約覺察到了幾分痕跡,這會兒便彼此打著眼色,都在那兒暗自竊笑。
杜綰卻沒想到張越會說得這般直接,那口還未喝下去的酒頓時化作了一團烈火下肚,惹得她咳嗽了好一會兒。即便如此,她仍是執壺給張越又倒了一杯。
本想提醒杜綰這是白酒裡頭最是後勁大的紛酒,但張越還沒找到機會,他那位臉紅紅的妻子就再次雙手捧起了那小巧玲瓏的酒杯:“這第三杯,,敬你今天下午說的那些大實話,為了那行。信字,我再敬你一杯”。
張越正怔仲的時候,杜綰就已經先乾為敬,他只得一仰脖子又灌下了一杯。由於他和杜綰膝上同蓋著一條毯子,彼此坐得很近,這會兒,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臉上那種燙人的溫度,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眨動的睫毛,那因為酒意而顯得尤其嫵媚的笑容。
接下來便是其餘人各自敬酒,雖說不用行禮不用講規矩,但來來往往仍然是喝了不少,不一會兒,兩壺酒就喝乾了,所有人都是來者不拒,結果全都帶了幾分醉意。酒過三巡,張越又穿上大衣裳到了東廂房外間和向龍劉豹喝了一回,又把連生連虎叫出來鬧了一番。足足等到亥時三玄,各處酒席方才差不多完了,眾人便都到了正房之中。
這守歲之夜行禮散賞原本是舊例,如令人不多,原本該一會兒就完了,結果張越對著率先上來的向龍和劉豹卻撂下了一句讓別人大吃一驚的話:“你們兄弟四個跟了我這麼長時間,結果除了胡七都沒娶媳婦,如今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我已經和爹爹寫信說好了,等回京師之後,便讓你們那個大嫂去幫你們看人,滿意了即刻下聘,挑個好日子就成親。”
不愁衣食吃穿,卻愁沒有知冷知暖知心知意的媳婦,這原本就走向龍劉豹的心病,喜上眉梢的兩人頓時連忙道謝。而輪到連生連虎帶著媳婦上前磕頭的時候,張越和杜綰便一家送了兩匹尺頭,隨即又再次對兩家承諾了將來取名的事,四人自是歡歡喜喜地去了。餘下長隨都是一人一串錢一匹粗絹,崔媽媽和李嫂子則是一對銀耳環兩匹青絹。
等到只剩下靈犀琥珀和秋痕她們三個,親自發派東西的杜綰因為晚上足足喝了六七杯,臉上已經是紅撲撲的。這時候,她卻沒有再拿出什麼尺頭,而是指了指身邊高几上的三個木匣子。
“這三個匣子是我來之前老太太特意吩咐我帶著的,每人都是一對銀暫一對銀絞絲鐲子。除了這些,我和張越又每人添了兩樣。”
她說到這兒,張越便介面道:“你們都跟了我好些年,一同經歷了無數風雨。雖說名義上是多年的主僕情誼,但我一直都是拿你們當家人看待的。秋痕說過願意一輩子留下,靈犀琥珀,你們倆呢?”
靈犀和琥珀都不知道秋痕竟然是鼓足勇氣把話說了,聞言都是愣了一愣。結果,終究還是靈犀反應得快,深深屈膝行了個禮,隨即便大大方方地說:“奴婢是先前老太太指來服侍少爺的,本就不如秋痕琥珀她們那個餘年情分。老太太的心思固然是好的,可奴婢並沒有存著別的心思,不過都是本分。奴婢確實老大不小了,若是少爺有心成全,以後能不能幫著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