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捧著畫卷,或搬著書籍,或抱著琴箏——,魚貫而出。
侍女們個個綵衣翩然,貌美如花,規規矩矩排成隊,站在府門前,剎那間,似乎將整條街都照亮了。
流霜唇角輕勾,忍不住盈盈一笑,身畔的紅藕也禁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小子做事也太誇張了,不就是搬些東西嗎?找幾個侍衛就行了,何必勞駕這麼多美女呢,引得街上行人頻頻駐足觀望。
真是美女如雲侍立,街上行人斷魂啊。
但縱然是美女們錦繡綵衣,卻也沒壓過百里冰的風采。他著一身亮紫色錦袍,華麗到扎眼。一張臉潔白如雪,在日光映照下,美到令人擔憂。唇邊含著一抹豔若桃李的笑意,那笑容美到令百花失色。
他煞有介事地指揮著那些嬌滴滴的侍女將東西放到後面的馬車上,然後緩步走到流霜坐的馬車前,對流霜施禮,道:“東西都放好了,您慢走!”那姿勢端的是華麗飄逸。
流霜微微頷首,真心謝過他,畢竟,這小子今日如此通融,以他的性子,沒有為難她,確實難得可貴。
就連紅藕也忘記了昨日的不快,和百里冰樂呵呵地打著招呼。畢竟,像百里冰這樣的人,你是很難生他的氣的。
但是,當流霜回到小院,開啟她那些畫作後,流霜就不那麼想了。
此刻,她是真的很生氣很生氣的。
眼前這張畫,是她畫的“冬日寒梅”。
皚皚白雪,斜陽晚照,一株白梅在雪裡傲然綻放,花瓣晶瑩剔透,好似冰雕一般,真是蕊寒香冷蝶難來。
但是,可惱的是,枝幹上,蹲了一隻搔頭撓耳的猴子,將整張畫的意境全部破壞了。
忍住氣,再開啟一幅畫,那是流霜的一副自畫像。
玉臉凝脂,黛眉修長,杏眼流波,容貌清雅可人,一身白裙翩然,氣質很是清新脫俗。
可氣的是,唇上多了兩撇黑鬍鬚。更可惱得是,在畫作空白處,還多了一行歪詩:遙看窈窕佳人,近觀鬍鬚兩撇。
那字跡龍飛鳳舞,很是張揚,和靜王府三個字的筆跡是一樣的。沒想到,百里冰的字倒是寫的不錯,只是,人,卻是忒令人可氣了。
再翻開其餘的畫作,無一不被百里冰的魔爪浸染,張張畫作都被糟蹋了。
此刻,流霜真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怪不得那麼爽快地將東西送了出來,卻原來,早就已經使了壞了。
流霜將畫作放下,慌忙翻開她的醫書抱起她瑤琴檢視一番,那小子還算是識趣,沒有蹂躪她的醫書和瑤琴。
紅藕收拾好外間的東西,走了進來,一眼看到流霜攤在桌上的畫作,忍不住捂住了嘴,玉臉痛苦地抽搐著。
流霜瞪她一眼,道:“笑吧,別憋著!”
紅藕終於指著畫作哈哈笑著道:“真是一隻頑皮的小猴子!”
這種行為,用頑皮兩個字形容似乎太輕了吧。以前說白了,也只是言語上的衝撞,這次可好,流霜算是見識到百里冰的無法無天了。
流霜但願此生再也不要讓她見到這隻小猴子了,可是,天不從人願——
第二十二章:段輕痕
這是一個暮色深重的暮春黃昏。
流霜送走了最後一名病者,便與藥叉道別,和紅藕結伴,向她們租住的小院走去。藥叉晚上都是宿在醫館的。
街畔柳綠花紅,空氣裡飄散著淡淡的槐香,很是怡人。
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流霜默然無言地走著,眸中糾纏著一絲淡淡的遺憾。總是有一些病人的病痛是她無法醫治的,就如同她無法醫治自己的寒毒一般。
“小姐,有人在我們門前。”紅藕小聲說道。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流霜,並沒有注意到已然走到了衚衕裡。遙遙望去,自家簡陋的門庭邊,凝立著一道黑色的影子,黑衣黑髮,雖看不清面目,但是那身形極像一個人。
難道是——?
心內漫過一絲難以名狀的驚喜,流霜快步跑到那人面前。
劍眉朗目,面目肅然,果然是師兄的隨身傭人——藥鋤。
藥鋤在這裡,那麼師兄定是回來了,流霜的清眸瞬間笑成了兩彎新月,她躡手躡腳地向院內走去。
方寸小院,一株刺槐已然開花,淡白小花一串串垂掛著,芬芳滿院。
流霜眼波流轉,環視一週,沒看到師兄挺拔俊逸的身影。她又躡手躡腳走向屋內,床榻上空無一人,窗前的八仙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