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耆等代表皇家利益的眾臣也沒閒著,雖說口舌不及文人,但卻極其懂得擊其要害的宗旨,抓住開封府內法治由開封府尹總領的要點,直接攻擊開封府尹趨利避害無能失職……他們到沒有把武人牽扯進來,但是辯駁的話語卻始終不弱。
至於最開始被皇帝點名闡述事情的秦翰則被眾人拋諸腦後,變成了靜觀其變的閒人。
老而彌堅的滎陽伯老丁奎則閉口不聞天下事,始終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樣。
曾經站出來言語攻擊秦翰試圖擺脫自己罪責的石保吉,聽著文官們花樣百出的言辭,徹底變成了呆頭鵝。
穩坐龍椅的趙恆倒是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甚至還饒有趣味的在內心揣摩手下臣子的言辭。
自檀州一戰之後,他就明白了,即便貴為皇帝,也不是能無所不為的,要不怎會會有當初被寇準那個老傢伙拉到戰場上的機會?
所以,檀州之戰結束之後,他就想了個法子,把寇準打發出京城,如今朝內幾個派系各有爭執,他這個皇帝才好高枕無憂,若是讓手下大臣同聲和氣,他這個皇帝的日子就別想好好過了。
至於眼下這事?
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事,區區楊景宗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宮內楊妃賢淑,但劉妃也不差啊,而楊景宗這廝慣會花言巧語哄騙楊妃,辦的事情卻經常讓他這個皇帝頭痛,現在舍了一個楊景宗,可以打擊文官的威望、調整宗正寺,還可以整飭武人的秩序,尤其石保吉這廝,自檀州之後,囂張跋扈,也該敲打一下,這種舍一得多的事情,怎麼說都划算得很。
拿定了主意的趙恆鎮定了下來,衝著身旁小黃門使了個眼色。
小黃門尖細的嗓子響了起來,“眾臣肅靜,陛下有旨……”
爭執的大臣們頓時消停了,一個個面面相覷的無言後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眾卿稍安勿躁……”趙恆慢悠悠的開始說道:“朕心中已有主見,眾卿無需再議……楊景宗即刻押往宗正寺大牢,其幫閒雜傭關至大理寺監,石保吉閉門思過三月,另罰俸三載,宗正寺卿趙卓去職,開封府尹吳文禮尸位素餐,去職,由尚書省申斥,派往外省……”
眾臣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不得言語。
皇帝拿定了主意,舍了一個楊景宗,然後各打五十大板,誰能有意見?
……
夜裡戌時,紫宸殿燭火熄滅,眾大臣紛紛返家。
秦翰裹著披風,坐在一頂肩輿之上,有些無語的仰望星辰。
他有好多諫言根本沒機會訴說,想起之前吵得頭痛的場面,再想想白日靈州的一種面孔,不知道心底怎的湧起了一陣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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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仲文卿家,仲文,秦翰表字。卿家,唐宋時期皇帝對臣子的尊稱。
2而立之年,古人講三十而立。文中秦翰講‘尚未及而立之年’意為羅某人年輕。
3宗正寺,專責管理皇族事務,明清時稱作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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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節 三天
三天的時間對於很多人來說,不過就是幾頓飯或者幾次睡眠的輪迴過程,不分哪個時代,對於無所事事的人來說,均為如此。
但對時刻感覺到肩頭壓力重重的羅某人來說,則完全相反。
三天的時間,汴京城南莊子裡的人,被他驅趕得猶如拴在磨盤旁邊的小毛驢一般奔走不停。
當然,忙碌的成果也是顯著的。
首先,原本粗陋簡單沒有任何防禦設施的莊院,構築起了三道織網式的防禦,以及四道不同方向的逃生路線,到最終佈設完成,這座莊院雖不能說固若金湯,至少可以抵擋三五千宋國禁軍兩個時辰的全力進攻;
其次,被驅趕忙碌的人,不僅僅是挖掘凍土層構築防禦,還有近三分之一的人被散佈了出去,這些人以兩到三人為一組,分散在了汴京城的不同方位。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平素無事時在各自住處的方圓五百米內閒晃並記錄下他們所看到聽到的一切大事小情,此外,若遇到有人攻擊城南的莊院,則會有人傳訊給他們,而他們則會在汴京城的各個角落煽風點火;
第三,在莊院靠近運河岸邊新建的房子處,幾個收糧的店面開始完畢,不單是店面所需的幌子製作完成,大到河岸的木質停駐碼頭,小到收購糧食的計量工具,全部製作完畢。
這三項一朝完成,羅開先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