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都小了幾分,落筆既細且深,彷彿是以極鋒利薄銳的劍器信手劃就,及此數百年下,清俊風骨兀自斑斑得見。風清揚本是好劍之人,當下雙目微眯,細細品讀那石上所載的劍法,只覺其中一招一式雖於情於理卻又匪夷所思,易變陰陽,渾淪相離,飄然恍若來自天外之遠,便如積氣之成乎天,積形而成乎地,奇奧百變,莫可名狀。
他一生不曾遇過這樣的劍法,眼前頓時一亮,似是舟行狹道、豁然開朗,一時間不由目眩神馳,如痴如醉。半晌,他方輕聲一嘆,道:“獨孤前輩劍術絕世……劍術絕世……”連說了兩遍“劍術絕世”,這才稍為醒神,輕撫石壁良久,又低聲道:“而這位刻字的前輩,也是一代絕頂的武學宗師罷……嗯,這字刻了至少一百年啦……”
懷中小小的溫暖卻只是輕輕顫抖著,毫無回應。
毫無回應。
封秦定定凝視著鐫刻了劍法的清雋筆跡,不必闔眼,便能夠那麼清晰地憶起刻字的孩子一如那字跡般清雋的眉眼:便是那孩子眉梢眼角每一絲懶洋洋的精緻笑紋,他都清清楚楚的記得。
——是、是他……
眼前字跡熟識得已然不必再辨認。在前世翻滾反覆的記憶中,大帳內一燈如豆,坐在自己膝頭的孩子糯糯軟軟的小手便這麼被自己合攏在掌間,一筆一劃的,學會他一生之中第一個字。
他的名字,“楚”。
封楚。
松鼠皮囊內一顆小小的心臟彷彿猛然間被什麼從腔子裡扯了出來,一剎那甚至連痛也不覺得,只是乾涸在石上沛然卷湧的荒風之中,激盪無已。周身僵在了一場浮浮沉沉的恍惚裡,瀝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