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自有自救的路。”
船上諸人雖心存負疚,但也知自己幫不上忙,船還是開動了。
一時,船已盪出一槳之路,這時江岸離船已有一箭之地,船上諸人心安下來,王木搖櫓的手也就慢了。遠遠聽到一個飛衛說:“袁老大飛鴿傳書,說才接到的訊息,這次的鏢中根本沒有銀子,上半月臨安城中好像有人用大筆銀子兌換成了金子,數額之大,讓人心跳。所以那二十八萬兩銀子,只怕也變成了一萬幾千兩金子,在少俠你保留的最後一輛鏢車中吧?”
杜淮山聞言,似乎心動,看了焦泗隱一眼,倆人卻都沒說話。
金和尚張了張嘴,眾人才明白了王木前日後半夜探到的那少年又去劫回一輛鏢車的用意。原來他是要用其餘那幾輛車的石頭先拖住緹騎中一部分人手。如此計算,幽委曲折,眾人都不由暗服。但緹騎中人一覺上當,反應之快,更是令人吃驚。
卻聽那邊六飛衛因“三大鬼”已騰出手,所以敢說話了,還要在說話中找到出手的時機。只聽六飛衛首領道:“此情此景,小哥兒還有什麼打算,真還想走嗎?我們袁老大已下嚴令,另調了三位龍虎山的師兄來,叫無論如何,留下你,最少也要拖你到明天。明天以前,袁大哥他一定親身趕到。小兄弟,你真還要我們動手嗎?”
他出言是為給對方製造心理壓力。眾人適才與“三大鬼”對戰過,雖拼全力,也幾乎全軍覆沒,至今思來還有後怕。光他們在,已不知那少年過不過得了這一關了,居然連袁老大也說要親身趕來!此時,已無人不覺出那少年面對之形勢的嚴峻。
杜淮山這時才肯望向對岸,口中發出一聲輕嘆,似是心中也微覺慚愧。
船行漸遠,對岸對話眾人再也聽不到,焦泗隱卻豎起了耳朵,江上風大,他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最後搖搖頭,只有放棄。
金和尚為人仗義,無論如何覺得自己就這麼走了就是不該,無奈被杜淮山一隻手壓住動彈不得,開口焦急道:“木頭,你再不說話我就不再當你是朋友!”
王木看了他一眼,忽衝杜焦二人點點頭道:“還是我去看看,這批貨算計這麼久,無論如何,這麼丟了實在可惜。兩位前輩先走,咱們老地方見。”
說罷,一個跟頭,一翻身就躍至江中。
沈放“啊”了一聲,三娘低聲說:“他這是要泅到對岸去探訊息的,有能幫忙的他定會幫忙。”
這時船已過江心,王木定是水性很好,才敢這時回泅。對岸之人一定想不到會有他來,說不定倒能對那少年有所臂助。
又過了一會兒,船兒將靠北岸,眾人好容易要到江北了,卻無一人有欣然之色,都把頭望向來路。那邊似乎依舊對峙著,具體情勢卻看不清楚了。
眾人不敢多留,都忙向前趕路,一路回頭。行了半晌,南岸似仍一聲俱無。
又行了一會兒,暮色漸濃,眾人漸行漸遠,又拐了個彎,就再也看不到江南來處了。
第八章尾聲
天氣漸漸冷了,且是一直往北走,沈放與三娘都買了棉袍添上。自到了北方,他倆與旁人也就岔開了路。這日到了菏澤地面,已經行走了有小半個月了。這淮上之地卻一夜之間下了一場小雪,只見樹梢菜畦,處處鋪棉掛絮。兩人一早行來,只覺精神一振。空中有簌簌寒鳥飛行的聲音。他們不敢走快,依舊是那頭青騾和那個花驢,怕滑了蹄。
及至走到一個亭肆之地,見有個酒店,三娘笑道:“不如進去暖和暖和。”
沈放見她臉凍得紅紅的,一笑頷首。
這店出奇的乾淨,白木桌椅,乾土地面,加上外面一場雪襯著,酒幌上寫著“一瓢”兩個字。三娘要了汾酒,又要了幾樣醃製的小菜。她與沈放雪中把酒,十分歡然。屋裡雖生了火,店主人圖爽快,一應門窗全開著,屋裡並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兩人喝了兩杯酒,方覺手腳靈活了些。
忽見路上十來個人行來,雖身形臃腫了些,遠看像是甚熟。走近了定睛一看,卻是杜焦二位,加上金和尚,張家三兄弟,並秦穩二人。他們看到這酒店都說“好,好”,走進店來,沒想到沈放夫婦也在,不由笑逐顏開,隔座抱了抱拳,都坐了。
杜、焦二人看見酒樓上“一瓢”二字,相互點了點頭。三娘眼尖,見他跟莊主做了個特別的手勢,用指在空中畫了個圈,像小小的酒杯。眾人都在吃喝,杜焦二人意不在此,直望著門口,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時遠遠地有個人行來,只見他老遠就立定足,抬頭看了看這邊的酒幌,然後點點頭,直奔這店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