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萍看著報紙,臉色越來越嚴峻,拿報紙的手漸漸顫抖起來:“春霞,你哥太殘忍了!真是沒想到。”頓了頓,又安慰道:“不過他是他,你是你,你不要揹包袱,好好幹吧!”
打那以後,她的心情開朗了一些。再一想,組織上並沒有對她另眼相看,思想包袱倏地減輕了許多,但哥哥從此變成塊石頭墜在心底,讓她時時感到壓抑,寫家信的事也由此擱了下來。現在江採萍主動提起這件事,她自然十分感激,於是提筆寫了兩封。一封給父親,一封給哥哥。見她寫信,馬麗也給陳查理寫了一封。
江採萍請貿易局的有關同志把這些信捎走,看到收件人姓名時,貿易局的同志有些震驚,他們當著江採萍的面把信拆了,仔細分析後沒看出什麼問題,但對於是否幫忙轉交仍心存疑惑,江採萍趕忙把周春霞和馬麗原先同情革命,暗中支援她的工作,如今又加入紅軍的事情說了一遍,貿易局的同志相信了,並對江採萍說:沒事了,不久他們就可以接到信了。
採萍回到隊裡自然瞞過了這一段,只說信遞走了,而且一定能送到,周春霞聽了,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夜晚睡覺時不再做噩夢,白日裡獨自一人也不發怔了。在田間地頭,曬場屋角,大家還時不時能聽到她優美的歌聲,流暢的快板。在這方面她和青秧一樣,有著過人的天賦,往往江採萍一發話,說是今天到哪裡開展什麼工作,路上她就能編出段故事,哼出段山歌來,而且還能在路途上教會大家,是個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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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翻天 第十二章(3)
在她和青秧的訓練下,紅鷹突擊隊的成員漸漸變得能歌善舞。起初招弟和蘭英不敢上臺,在周春霞和青秧的調教下,也能跳紅綢舞打快板了。
江採萍有一回還給大家唱了段京劇,結果把一對雙胞胎兄弟鼓動到紅軍隊伍裡來了。
粗枝大葉的劉觀音死活不肯上臺,但她一手鼓打得出神入化,每次都贏得村民的陣陣叫好。
青秧是隊里名符其實的明星,她能歌善舞,還會劈叉下腰,騰空翻,耍飛刀,頂碗叼花拿大頂,十八般武藝全會。
紅鷹突擊隊到哪裡,哪裡便熱鬧非凡,擴紅、籌糧大有成效,漸漸的,她們的名聲大了,認識她們的人也多了,美麗的周春霞走到哪兒都有崇拜者。
“我怎麼覺著自己像白雪飛?都快成名角了!”這天周春霞去醫院看馬麗,一見面她就開玩笑說,神情中不無自得。
說話時她倆正在醫院的病房裡。說是病房其實只是幾間簡陋的民房,裡邊打著通鋪,輕傷員一溜,重傷員一溜。護理人手不夠,能動彈的輕傷員都得幫著護理重傷員。說到自己像白雪飛時,周春霞正幫著馬麗給一個傷員換藥,馬麗輕笑起來:
“這不正是你夢寐以求的嗎?多早就想當小旦了?七歲吧?可惜你這輩子沒這個福分了,老老實實待著吧!我才不信你擴紅能把自己擴成白雪飛呢!人家白雪飛貌比潘安,走在街上擲果盈車,你有嗎?來,把傷員側過來,輕點兒。”
馬麗打趣著她,兩人說著把臀部受傷的傷員扳過來。傷員忽然激動地喊道:“你,你是那個周春霞嗎?我聽過你唱歌,當真唱得好哎,樹上的雕仔都能唱下來。”
傷員是個二十啷噹的壯後生,見到周春霞的激動讓他忘了裸臀以對的尷尬。馬麗睜大眼睛誇張地激她:
“哈,春霞,想不到你還真有點兒名氣了!果真有人認得你嘛!”
她這一說話,傷員們開腔了,他們有的說聽過周春霞的歌,有的說喜歡青秧的舞,有的特別欣賞江採萍的字。紅鷹突擊隊每到一地總要寫標語,江採萍行雲流水的行草征服了不少戰士。戰士中有許多不通文墨的大老粗,他們對有文化的女人格外崇拜。
大家嘰嘰喳喳地誇著,春霞驚愕得張大了嘴,接著湊在馬麗耳旁小聲道:“馬麗,不會搞錯吧?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紅鷹突擊隊這陣子忙極了,籌糧、籌款、擴紅,帶領大家興修水利,到前線慰問,每天披星戴月的,有時一天奔幾程,周春霞根本不記得自己去了何處。眼見這許多傷員都知道紅鷹突擊隊,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蚩嬤,你們前段時間不是到信豐那邊慰問過挺進隊嗎?這三個是挺進隊的隊員,他們看了你們的動員宣傳後去攔截白狗子的後勤供給,那次行動犧牲了六個同志,七個重傷,前兩天去世了兩個,這三個是輕傷。”
馬麗看樣子在醫院做得很順手,不但工作有條不紊,傷員的情況也摸得一清二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