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壕”裡的殺手。我們遲早是要遭天譴的──不過就算是要給天懲罰,也等我把事情和心願完成,幹出一番作為之後再說吧。
你們所見的,很多的確都是幻覺。
幻覺其實在心,你們平時幻想過什麼的,或在夢魘裡時常看到的,一旦給焚著的“冰天雪”薰著、聞道,便會產生類似的幻象。
不過,有一些景象卻不是假的。
金鐘罩、拓跋玉鳳、韋高青都擅於嚇人,擾亂敵手的神志。他們分別仗著過人的輕功與武功,又熟悉環境,趁地利之便,突襲狙擊,的確唬住、嚇殺了不少武功甚至不在他們之下的高手。
拓跋玉鳳又善繪畫。她畫的事物幾可亂真。她有時候甚至剝下剛死去的人身上的皮,經韋高青剪裁過,穿在身上,就像真人一樣。也就是說,她畫人,便像人。若穿在背上,就像兩面人。一邊可以是紅顏,一邊可以是白骨。她畫妖,就像妖,畫魔像魔。就她自己,既背叛了“太平門”,我覺得她對“殺手壕”也沒放真心,所以常常裡裡外外都不是人,這可是她自己也這樣說的。
金鐘罩則精於泥塑。廟裡頭供奉許許多多古古怪怪的菩薩、羅漢甚至妖魔、鬼怪,都是他一手雕塑的。洞裡有的是泥。他說過:這洞裡的鬼泥,摻和了死人的油膏,雕塑起來,特別栩栩如生,雕魔似魔,雕鬼像鬼,雕個鐘馗正好捉鬼!
韋高青則是個好裁縫。他本來不該來冒這趟渾水的。他對裁縫的興趣恐怕還大於練武。但他還是壞在太貪婪。他跟我說過:他不開則已,要做就做天下第一號大布莊。可是現在大號頭的布莊已經太多了,哪裡輪到他這兒?“四分半壇”自己也捉襟見肘,成天鬧窮,有錢他們壇主也不肯發下來,奈何!那夠錢提供他開店?何況,個個字號的布莊都有頂頭大老闆在後邊照著,他要當個特大號的,只好另想辦法。他認為,撿得件足可天下無敵的好兵器,他就可以當“四分半壇”的總壇主,那麼,要辦布莊有錢有面,要當裁縫有銀子有人手,那就多好。
他的志願是每個大城市都有一家他的店子,一店兩爿,一邊賣布,一邊裁衣。我那時還笑說:好哇,等你開成了我去光顧你。他也笑說:好啊,我就給你個七折五扣。
現在,他卻躺在這裡。
不過,金鐘罩的泥塑,加上拓跋玉鳳的繪像,還有韋高青的剪裁,以及我的“冰天雪”,當然,最重要的是孫嘩的悉心策劃,真是要營造什麼恐怖形象,都一定可以令人產生幻覺,疑真疑幻,疑神疑鬼,得心應手。
不過,我說過,“冰天雪”卻沒有那麼大的威力。爹派我南下,其實也要查究,有人研製出一種“甩頭藍”,令人產生強大的幻覺,多服上癮,毒入膏肓,非吃不可,吃多後會失常性,無所不為,並且已暗中販賣,迅速流傳,已轉入平民百姓間,縱控神智,迷亂人心,為居心叵測的人賣命效力。
爹找人通知我,要我小心提防。很多人以為這是我爹配製的“冰天雪”,流入中原,意圖不軌,看來大捕頭也是這樣想。其實我們也是受害者。
“冰天雪”施放之法,很多限制,且服之不會成癮。
“甩頭藍”則不。易服上癮,非但可融解於茶水、溪流、酒湯中,有的甚至可以點燃為香薰(這點我們“冰天雪”也辦得到),化為濃煙霑露,密雲薄霧,都可以摻入其中,擾亂人之神智,產生巨大幻覺。若中毒深的人,心悸至死,失控瘋狂,不惜自戕,也是常有的事。
我後來頗覺“冰天雪”的性質不對路。幾次追問,他們都說我多疑多事。
可是,這答案不能釋我之疑。
畢竟,在疑神峰使用的“障眼法”,威力奇巨,而且十分霸道,“甩頭藍”的成分遠大於“冰天雪”。
但說也奇怪,這“甩頭藍”又很有點“冰天雪”的特性。
所以,我也難發作,查究愈多,他們也對我起了提防。
坦白說這件事我也十分疑惑。像綺夢客棧的人,一起夢見同一個夢,這點在服食“冰天雪”之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可以輕易辦到的。
但胡驕一刀一刀的切害自己,至死方休,這點“冰天雪”就辦不到。那肯定是“甩頭藍”的魔力。
也罷,我們這幾個人,本來就是為了勾心鬥角在一起同流合汙,本來就不是什麼真情真性真交誼。
我們的主要目標好像只是“沙漠薔薇”。
──其實暗中還覬覦吳鐵翼的寶藏,一舉兩得而已。
不過,吳鐵翼的寶藏,我偷偷下來這兒幾次,有兩次還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