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又是新的一天。”清冷的候車室裡,林西與她揮手道別。她和海闊天空帶著雨翊的骨灰坐這一班車北上,而朵朵則等待下一班火車南下。
聽說,雨翊的故鄉並沒有親人,可她的遺言執意要林西送她回家鄉安葬。
朵朵點點頭,沒說什麼。
面對林西,有好多話想說,卻總是不知從何說起,彷彿你要說的話都已看在她那雙寧定的眼中。
就連悲哀,也在她密密築防的目光注視之下,陷入重圍,找不到缺口。
車站裡的廣播已在一遍遍催促。
林西終於轉身。她們分手,一個人坐下來,個人朝裡走。
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陌生而冷清。
朵朵穿著借來的大毛衣,縮在冷硬的椅子上,連自己也覺得荒謬。
蘇縣?她為什麼會來這裡?
這裡,既不是雨翊工作的地方,她任教的那所小學,聽說,離蘇縣還有好幾十裡。這裡,也不是她的家鄉,而她,千里迢迢,只為在這個她們都陌生的地方,見——最後一面。
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她沒來得及跟她說一句話。
但,如果上帝給她這次機會,面對雨翊,她又該說些什麼呢?
人生無常,得到的應該珍惜。
她應該珍惜。
可是——
朵朵想起那天,在卓家客廳裡,溫傾容不斷說著的那一句話:“那個傻瓜,他什麼都不說。”
當時,她聽了,只有苦笑。
卓不凡不說,是因為,她並不是他的真命天女。
而她,這刻,卻為何那麼想要找一個人訴說?哪怕只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她心裡想著,人已站了起來。
手機沒有電,她在車站旁的售貨攤前買了IC卡,開始撥打在心裡想過無數遍的電話。
“嘟——嘟——”單調的聲音傳入耳際。
她心頭揪緊。
從沒想過,這一刻,若找不到他,又如何?
“嘟——”
電話無人接聽。古朵朵惘然若失。
一直以來,她所作的都是一個人的掙扎,接近他,或者是拒絕他,她以為時間還長,只要她自己慢慢整理好,只要她自己能夠想明白,他就會在那裡等著她。
然而,她卻從未考慮過他的感覺。
他——對她的感覺,又是怎樣的呢?
一個很煩人的討厭鬼?一個莫名其妙的糊塗傢伙?還是,僅僅只是偶有交集的陌生女人?
朵朵無力地抓著電話,心裡在祈求他快快接起,又害怕他果真接起來,她又該對他說些什麼呢?
她的喜怒哀樂,對於他來說,是不是,僅僅只是旁人的故事?
斜飛的細雨飄進電話卡座裡,她眨眨眼睫上的水珠,終於放棄。
廣播裡又開始催促著新一批的旅客。
她退出來,順著人流的方向走向站臺。
一路上,她恍然明白,或許,這一趟蘇縣之旅,不過是上帝放進她生命裡的一個隱諭,提醒她就在身邊,卻一直不曾用心追尋的東西,譬如:卓不凡。譬如:愛情。
“古朵朵!”忽然,她聽到有人隔著人群叫她。
她站住,但,卻,不敢回頭。
是她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
是幻覺。
她搖搖頭,繼續朝前走。
“你幹嗎?”有人緊趕兩步,扯住她。朵朵嚇一跳,一抬頭,她立刻傻了。
“你?”是卓不凡!天……她揉揉眼睛,莫非想他想到眼花?
“你哭了?”他蹙眉,看著她潮溼的眼睛。
她卻只是愣愣地看著他。怎麼會?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在自己最脆弱,最無助,最想念他的時候,他竟出現在她面前。
怎麼會?
“出什麼事了?”他的聲音出奇溫柔,害她又想哭。
“我剛才給你打了好多個電話,你都不接。”
“是嗎?剛才廣播聲音太大,我沒聽見。”他扶住她的肩膀,帶她閃過擁擠的人流。
車站廣播還在一遍遍催促:“前往A市的415號列車進站了,請旅客同志們做好進站準備。”
“我該走了。”朵朵真不捨。
“我們一起走。”卓不凡微笑。
“可是,你不是才到嗎?”
“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