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豎,恨恨地說,“敦律耶這個奸賊,居然連我也算計!”
“娘娘,你如今在坐月子,戒急戒怒,有什麼事,等坐完月子再說。”
“我如何不氣惱,若非我幫他,他如何能得陛下青睞?”
這事萬姑姑也清楚,敦律耶未到京城之前,先派人送了厚禮給延平侯,而後跟謝貴妃聯絡上的。謝貴妃沒少在皇帝面前說敦律耶的好話,而敦律耶從謝貴妃處得知皇帝的習性愛好,事事投其所好,才能這麼快得他歡心。雖然他用**幫謝貴妃陷害了四姑娘,但同時算計了謝貴妃,也難怪她生氣。
“萬姑姑,你從速去延平侯府一趟,提醒侯爺勿要再同他往來。”
“是。”萬姑姑答應一聲,起身要走。
“等等。”謝貴妃叫住她,“那日我正痛著,好象聽說敦律耶替他們汗王求娶阮五姑娘?”
“是,陛下與太后娘娘因為這事起了口角,僵持不下。昨日陛下還以頂撞聖駕為由撤換禁軍副都指揮使。”
謝貴妃一愣,禁軍副都指揮使是太后的堂兄,撤換他,豈不是打了太后的臉?“頂撞聖駕?”
“是,陛下這幾日頻頻外出,副都指揮得了太后指示,在西華門攔駕進諫。陛下聽他口口聲聲太后說太后說,十分惱怒,說他一個小小副都指揮使竟然敢阻擾聖駕,博取忠臣之名,以期千古流芳,陷君王以不義,其心可誅。當即革職查辦。”
禁軍副都指揮使仗著自己是太后的堂兄,囂張跋扈,不將皇帝放在眼裡,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以前謝貴妃與皇帝相偕出遊時,還被他進諫過,因此他被革職,甚合謝貴妃心意。
至於敦律耶替薊奴裡求娶阮碧一事,若是皇帝恩准,晉王指定對他生出嫌隙,兄弟離心。以前謝貴妃數次請立大皇子為太子,皇帝說待他稍微年長再立,其實是怕他體弱多病,無法擔起嗣君責任。且皇帝心裡一直有立晉王為皇太弟的想法,因此若是他們兄弟離心,對大皇子也有好處。思量妥當,謝貴妃決定不管這事,擺擺手,示意萬姑姑下去。
萬姑姑出宮直奔延平侯府,把事情交待清楚,婉言謝絕延平侯夫人留吃午飯的好意,仍然坐上馬車返回宮裡。剛拐到大街上,聽到哀樂聲聲由遠及近,挑起窗簾一看,前方白幡飄揚,一列長長送葬隊伍緩緩迂來,綿延不絕,看不到盡頭。
正納悶誰家送葬,如此排場。聽旁邊有人問:“喲喲喲,誰家的?這麼大的排場。
有人答:“京西阮府。”
原來是阮大夫人出殯,萬姑姑示意車伕將馬車停在路邊。走在最前端的僧侶已經過來了,近一百多個光頭,在陽光下鋥鋥發亮。
方才那人又感慨地說:“不愧是世家名門,好大的排場。”
有人不屑地說:“什麼世家名門?早就成空殼子,只剩個排場了。”
“這話怎麼講?”
“你看看,這一路過來,哪個官吏人家或是世家名門不是緊閉門戶,更不用說設路祭了。可見這阮府已是人人避之不及了。”
有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感慨地說:“是呀,當年文孝公出殯時,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十集七八設了路祭,連一些平頭百姓人家也在沿途擺上香柱酒水,供行人拜祭。唉,也就不過是十餘年,京西阮府沒落至斯,可悲可嘆!”
這話說得萬姑姑也生出一絲悲切,想自己在宮闈三十載,多少繁華轉眼成空。便是她自己先後做過宣宗皇帝的御侍、瑞妃的殿侍、晉王的典侍,可謂恩寵一時,然而還不是因為七皇子瘋癲而成替罪羔羊,若非謝貴妃搭救,差點性命不保。
巷子深處響起隱隱約約的絲竹聲,跟著便有女子的曼唱聲傳過來:“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琉璃瓦粉黛牆,到頭來都是蒿草地棲梟鳥。朝朝寒食夜夜元宵,逃不過飛鳥投林殘照明滅。
若問古今英雄美人歸處,黃土櫳中白骨寒。。。。。。。。”
耳聽這歌聲,眼看紙錢漫天,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萬姑姑端坐車裡,更是淚溼雙眸。
半晌,方聽又有人說:“孝子孝女過來了。”
又有人說:“哪位是阮五姑娘呀?”
“應該是右邊那位。可惜蒙著面紗,不知道模樣如何?聽說連北戎的汗王都想求娶她。。。。。。。。真真是紅顏禍水。”
萬姑姑抹掉眼淚,又看著窗外。先是三名披著麻布手持哭棒的孝子走過,而後便是嬤嬤攙扶的兩名孝女都戴著面紗,左邊為尊,應該是二姑娘,右邊自然是阮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