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緩的暗色使銀眸變得無神,碎星遙嘴邊的笑靨卻分明是啼笑皆非之意。他也覺得這種直覺非常可笑,可那突如其來的感覺卻又如此的……
猛!烈!
蟄伏於心中的獸不由隨著那抹澄澈平靜的笑,微微掀起陰狡的怖人眼眸。碎星遙搖搖頭再往她看去,不禁看得出神。午後的陽光一絲一縷的照射於烏木般的發,用淡黃透明的薄紗把她緊緊包裹住。陰影無聲無息的在蒼白的肌膚裡蔓延出疏冷。她的唇邊勾勒著淡柔的弧線,似是享受光的給予,懶懶的,隨性的,又份外妖嬈的拒絕光芒賜予的改變。
她激動的向葬謙循宣稱的話語,她漠然的對他們描述的言談。碎星遙一陣失神,隨後,慢慢的調轉視線。唇邊,漾起玩味般的痞笑。優雅,迷人,卻又帶著慣有的冷淡,以及仿若玩味般的輕嘲。
黑暗裡,不曾有人到訪的心中。那隻獸的眼睛再次合上。這次,是緊緊的閉著。碎星遙站在光裡,可他卻宛如看見幽暗的房間裡那閉目休憩的獸。他知道,它沉沉的睡去了。他但願它再也不要醒來,他僅僅只想做局外人。朝起夕落,他一直、一直空守著那些快要失掉的感覺,忍受寂寞的啃食,只為……做一名旁觀者,便覺此生,足已。
揮去心頭那細微的情緒,很簡單。碎星遙若無其事的再看那一臉明媚的少女,卻又敏銳的察覺那些如塵埃般渺小的情緒多出了些許。只是很輕微的增加卻令他極為心驚和不安,曾有的預感仿若蟲子般啃食著心頭,奇異的酥癢難耐。銀眸輕輕閉上,他的頭腦明明非常清醒,可心間的某部分卻像是遺失了。這種感覺,很危險,也很不好,更不是他該有的。
把她當做普通的紅顏知己對待便好,他一定不能和她有瓜葛。碎星遙,是這麼想的。
等事情結束後,他一定要儘早離得她遠遠的,趁靈魂還沒有背叛自己時。碎星遙,是這麼決定的。
睜開眼,笑靨,變得不自然。
黑眸在此時莫明的望著他,含帶有一絲溫意的關懷。碎星遙匆匆別開眼,幾乎,狼狽。
她對誰都是如此。她和你,是同一類人。擅長偽裝,不願被世俗負累。關懷,不過是掩飾心靈貧瘠的、表面的……現象。可笑的是竟有一群傻瓜願為這偽裝的溫柔而放棄理智,放棄冷靜,放棄瀟灑肆意,放棄無所牽掛的平靜。夜風之神如此,冰雪之神如此,屍牙亦是如此……
魅眸轉向她身旁空茫靈動的身影,又是一黯。連本不懂情感的他也願為她綻放清幽的溫暖。碎星遙不禁在心底嗤哼他們的痴傻,光看那女人雖迷惑卻淡漠的眼睛便知道。她不會真正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即便如是,他們還願為她分憂解愁嗎?
只怕到時,她所有的憂和愁都來自於那些滿口是愛的男子。思及此,碎星遙不由輕輕一嘆。有時他覺得她始終還是太單純。對於一直沉浸生活在黑暗中的妖物,肆無忌憚的釋放這種要命的溫柔,從不顧慮後果。瘋狂的爭奪是他預見的將來,她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黑暗裡的妖物吞噬到一乾二淨。
要不要提醒她?碎星遙陷入猶豫裡。不想見那抹暗色的光芒因妖物瘋狂的爭奪而逐漸步向殞滅,那太可惜了她的風采,也太辱沒了她不同尋常的美麗。心思轉折許久,終是無解。碎星遙藍眉擰起,眉心打了好幾個皺褶。手心,不知何時被一柔軟的小手牽住。他張口,卻是啞然。瞪著她無辜的笑靨,莫明出神。
小狐狸看不懂那欲語還休的他意欲何為,只是銀眸裡複雜難懂的暗沉令被瞪的她莫名其妙。另一手習慣地牽著兔子,她輕微的聳肩不以為意。隨後向衛青和葬謙循的方向步去,接著鬆開。做起來那樣的自然,那樣的毫無扭捏。宛如她所牽起的手,不過是普通的手。而不是合該讓人厭惡地、唾棄地、恐懼地……妖物的手。
碎星遙攤開手掌,細細的紋路蜿蜒於手心。四指慢慢地收攏,最終握緊成拳。在她鬆開他手的那剎,淡淡的失落襲上心頭,被他連忙甩去。俊美的臉龐勾起極淺的溫柔。
“墨,她真的很可愛。”如仙如畫的身影啟唇,口氣淡然而縹緲,宛如自囈般的朝旁人敘述。“不會計較我這無以倫比的皮囊下的致命缺陷。美麗的容貌卻明明沒有表現出自我的靈韻,可她卻還是像待常人般待我。”
那是她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心裡,她的心是空的,你這玉做腦袋的蠢材。碎星遙在心底想到,似是在反駁,又像是在找拒絕沉淪的藉口。
不滿地微撇嘴角,銀色眼珠朝天空的角度抬了抬,幾不可見的翻了個白眼。況且,什麼叫無以倫比的皮囊?沒見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