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都是花。那花白裡透黃,黃裡透綠,花瓣潤澤透明,像琥珀或玉石調成的,很有點冰清玉潔的韻致。
下轎,皇帝攙扶太后步入梅園,鳳之淩由書童推著跟在後面,鳳之清緊隨其後。
太監尖聲通報:“皇上駕到——皇太后駕到!”
屋內二十幾人跪身相迎,響起一片恭迎聲。
皎兒與湘兒此刻只能跟在遠處,鳳之淩身子不便身後才能跟著人,她們跟到梅園裡,行到廳外,便被攔截,只好止步了。
因為宴會,廳前的幾扇門全部敞開,儘管不能進去,只能站在門前與眾多宮女一起站崗,但仍舊可以將裡面看個大概,一桌一桌的案几上,擺滿了酒菜,每個案几旁都放了暖爐。
“眾卿平身——都就坐吧”皇帝攙扶著太后落座,眾人謝過隆恩紛紛落座。
聽他們各自的自稱,皎兒鄙視了遠處那抹朱黃色,果然是個種馬,十一個兒子,七個女兒,八個妃子,沒入席的妃子不知多少人呢!(皇后已逝,未再立)
想她父王鳳煜軒,一生到現在親生的就三個孩子,其中一個還早早夭折了……
這場家宴,兩個主角,一個一聲不發,一個也極少言語,但並不妨礙那些妃子、王爺、公主飲酒歡笑。
鳳之清是庶出的,鳳之淩是個殘廢之人,皇帝的妃子和王爺們怎會將他們放在眼裡。
鳳之清相貌俊朗,與皇帝的兒子們相比,相貌並不差分毫,舉止談吐卻更顯修養。
鳳之淩卻是比王爺們俊美許多,雖然冰冷異常,仍引得幾位公主談笑間偷偷瞧他。
殿裡卻有一道視線有些不同,雖然也在談笑飲酒,卻總有意無意的瞧這兩人。
那人衣著與旁人略有不同,坐在皇帝下首,正是當今太子。
宴會,不乏有歌舞,只是宮裡的眾人都見慣了,而這場宴會的兩位主角也完全沒有興趣。
絲竹聲響起,飄飄嫋嫋,一群女子從廳外慢慢地舞了進去。
一個多時辰後,這場無聊的家宴落了幕。
送藥方
鳳之清回到楚王府,皎兒與湘兒回了房,皎兒用左手提筆寫了個方子,她的左右手都慣用,只是之前在王府都用右手。
將方子遞給湘兒,讓她明日去找金侍衛以鳳之清之名去齊王府送藥方,若是鳳之清問起,醫者父母心,沒什麼可懷疑的。
皎兒不再是十年前的皎兒,十年前會因鳳之清淡淡的憂傷微微扯動了她的久違的傷感,莫名的希望他可以快樂,她主動的靠近他,鳳之清確實漸漸褪去了憂鬱的神情,如今的他溫和內斂,雖然依舊寡言,卻不在是那般風輕雲淡的偽裝。
皎兒從始至終都瞭然,那是青梅竹馬的親情,絕不是愛情,然而他卻喜歡上了她,註定了她要傷他。
男女有別,為何在十年前沒有想到?
十年一瞬彈指間,如今的她再不會輕易接近他人,若是再惹上個把痴情種子,而自己又再把那種子淹死了,下輩子會不會有報應?
看到那個少年會心痛,聽到那冰冷且極其沙啞的聲音會揪心,但絕不是一見鍾情,就是單純的心疼,那個如玉一般的少年。
忍不住寫了治嗓子的方子,欲借他人的名義送去,希望他可以減輕一些身體上的病痛。
翌日,湘兒並不知道侍衛們的名字,皎兒告訴她就是昨日一同進宮的那名侍衛,湘兒拿著摺好的方子去找金侍衛。
金侍衛對她此舉初感訝異,轉而一想人家路上經過都能出手救了中了劇毒的他們,何況現在不過是寫了個方子罷了,所謂醫德,不就是救死扶傷嘛!
金侍衛回稟了鳳之清,鳳之清聽後只微微點頭,讓他早些送去。
齊王府內,向侍衛帶著金侍衛進入後堂。
內廳,金侍衛見到鳳之淩身邊那名書童,從懷中取出藥方遞過去:“這是我家公子尋來治嗓子的方子,望小王爺早日康復。”
雖然鳳之清沒有開啟這摺好的方子看過,但金侍衛身為鎮南王府首席侍衛,自然要考慮更多,更加謹慎,所以他開啟那方子瞧過。
四十餘歲的金侍衛自然也懂些醫理,更何況雖然他在王府當差,可憑鎮南王府和花家的姻親關係,那花夫人開的奇方他也見過不少。
這方子裡寫的都是常見的藥材,但可謂一般大夫想到的和想不到的都涵蓋進去了,其中有兩味藥材有些毒性,卻是常被用來以毒攻毒的,各種藥材分量配合的十分大膽,但只要是門內人一看就必定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