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細細思量過,少年已算出歷經城外一戰,無極宮人勢必要離去,而她既在他身側,南宮無極必定已不在此地,此刻少年心底正悄悄又起一絲欣甜,心中反覆喃喃,一點一滴嚒……
幾個帶彩門神
元月十九辰時,開啟房門,門外杵著幾個身影。
正是昨夜聽到她去喚鐵硯時的響動,疾步到鳳之淩房門口,卻又止步門外的雲霄幾人。
令她極為頭疼,這幾人既不進去,又不走,因疾步走來牽動了傷勢,欲咳卻又怕驚動屋內少年而強忍著,瞧的她手心直冒汗,要是手頭上有腳鐐,鐵定將他們一個個全鎖了。
照這趨勢,何日能痊癒,何日才能消她心底愧疚。
昨夜將他們“請”回了各自房間,今日一早又杵在了門外,哎,都是年長於她的人,委實羞於多言,也因此放任這幾人杵了一個多時辰……但見他們微垂著腦袋,同花子竣幹了壞事時的神態極為相似。
儘管有愧於未將鳳之淩護周全,但即便如此,憂心他,進屋去探視又何妨?
他昏迷時,這幾人每日都乘她不在時躲著她的唸叨偷偷去瞧他,她也從不認為他們會是因有愧而羞於見他之人。
此刻,雲霄幾人彷彿神遊一般,她開門將這幾個背影打量了一圈方才有人回首過來,其餘人這才跟著回首。
一見她,雲霄怔了怔,立刻轉身輕問:“小姐,公子的傷勢如何?”
一日三次去於這幾人把脈,每每見了她首句話皆是如此,可他沒見她才剛出自己房門,還沒去看過鳳之淩嚒?敢情已問順了口。
“再臥床靜養十日,方可半坐臥,落地則再需十來日,但即便坐於椅上,時辰亦不可長久,更忌顛簸、碰撞。倘若要動身回青州城,且看他復元遲緩,但至多三月中旬可考慮作慢行。”皎兒照昨夜脈象於他道。
這幾人心中焦慮欲知的無非就是鳳之淩傷勢如何,何時能啟程返回,但見鳳之淩已醒,今日方與他們說細些。
幾人聽聞復又陷入沉默,其實,幾人心中十分清楚,換了他人在此診治恐怕是九死一生,縱然救治過來,不調養百日,如何下得了床榻。
只是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如今幾人又都帶了傷,百八十個鼠輩自然不在話下,但若南宮無極折返而來,縱然他們趕到,如今六人有傷在身,如何再設劍陣……
好歹家裡有師傅撐腰,雖然他老人家與世無爭從不出王府半步,但總不至任由南宮無極到平東王府撒野。
“若是不進去探視,就回房好生休息去罷。”
一個個杵在門口,好似幾個帶彩的門神,哎,精神這麼好,早晨的脈也不用把了。
目送幾人轉身離去,對面房門忽然開啟,房內少年微笑著將她迎進房內。
進門朝榻上望去,皎兒不禁微蹙眉,錦被已被換過,很正常,每日都會更換,只是錦被外微露的衣角已是不同,顯然鳳之淩已換過一身寢衣,莫非昨夜他是想讓她喚人前來給他擦身?
都與他說不得動彈了……看來如她所料,這少年確有潔癖,為了換身衣裳,縱然渾身劇痛甚至於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加重傷勢也無所謂,若是當真牽動了重傷的內臟,一咳血,不是又弄髒了?
(鐵硯:我哪裡這麼沒用,瞧我一身汗,就知道費盡了心思,咱不是隻有蠻力的!)
一旁少年嘿嘿傻笑著掩飾其心虛,退出了房。
隔屏而處
榻上,鳳之淩依舊用他那雙美目靜靜地望著她,只是此刻鳳眸之中,竟像是含了一層無辜?
“淩哥哥,可覺不適?”瞧他神色未有異常,這話全當是與他禮節性問候。
少年的腦袋略微左右晃了下,他昨夜亥時初醒,子時再入眠,卯時醒來之後經鐵硯一番折騰,頭與四肢輕微動彈並不要緊,只是說話需牽動內臟,幾日身子缺水,喉嚨乾啞,又連著未曾開口,尚且發不出聲來。
昨夜她吩咐,今日起早晚各備小半碗米湯,此刻榻旁放著小半碗米湯徐徐冒著熱氣,誒,那少年怎麼走了?
(鐵硯:不是我偷懶,不過嚒……)
他未醒之時,喂他服用湯藥、米湯並不覺有何不妥,如今少年一雙鳳眸直愣愣望著她,橫豎不自在。
面對鳳之淩,似乎總會有迎著頭皮而為之事。
喚人來吧,鐵硯剛回房休息,他身邊那幾人更是需要修養,其餘的侍衛大多粗枝大葉。
榻上少年自轉醒之後便心欲將她一顰一笑盡收眼底、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