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瞥見二人立時改了神色,坐著的兩人忙起身站立一旁,紛紛拱手恭聲道一聲“小姐”,將安柯兒無視了個徹底,沒過河已拆橋。
隨後一陣安靜讓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加上這天正是七月初一,傳說地府在這日臨晨開了鬼門,暮風一吹還真讓人覺得“陰涼”。
皎兒不禁白了安柯兒一眼,可惜白的是她側腦勺,安柯兒並無所覺,皎兒被硬按上了凳子,安柯兒向一旁指了指,另一張凳子自然而然就有人送了過來,鬆了她手腕,安柯兒與她並肩而坐,但一條胳膊就這麼挽了上來……她也不嫌熱!
燁然心活,一使眼色先同曦晨二人唱起了雙簧,沒說幾句話,鐵硯服侍完主子得了閒也來了,正正湊齊了這平東王府三個口水客。
鐵硯儘管那日得罪了皎兒,被她晾過一個午休,可到底是平東王府裡最為年幼的,但凡不悅的事都去得快,再說郡主也並沒怎麼著他……少年上前行了禮便同往常般跟著年長於他的另二人閒扯。
燁然與曦晨談起數日後的乞巧節,笑道:“七弟,平原城內的七姐廟相傳很是靈驗,方圓五百里的姑娘都爭相去拜。”
曦晨應聲戲謔道:“四哥莫非也想要拜會七姐?”
“非也非也,那夜廟裡定然滿地窈窕淑女,三位哥哥可萬莫錯過良緣。”燁然笑掃雲霄調愷道。
此刻雪松霰雪皆不在身邊,燁然才敢開從無笑顏的三哥玩笑。
“四哥這話可不對,大哥二哥同年,你同三哥也是同年,怎只提他們卻不說自個兒!大哥三哥常年在北地,身邊都是男子,眼前倒確是良機,否則四位哥哥再蹉跎下去可又把五哥六哥給耽誤了。”曦晨幸災樂禍道,立時把在場的雲霄、燁然、非雨、文昊全得罪了。
鐵硯在一旁樂,心說是擋了他的路吧,怪不得每回見了廚娘楚姑姑的女兒蓮香說話老結巴。
雲霄還未呵斥燁然在郡主面前胡言亂語,又聽曦晨如此接話,委實覺得給他們做兄長——難!可胡嚼舌頭也該有個分寸,這“蹉跎”二字豈可在安姑娘面前說,當下蹙了眉,然而安柯兒壓根沒放心上,連聲問起七姐廟是否靈驗,果然不愧為準師母。
皎兒經他們提起七夕正垂眸失神,冷不防地鐵硯笑吟吟地丟來一問:“小姐,江南七夕是何種風俗?”
電閃雷鳴
皎兒自顧自想著心事,自然未聽進去,安柯兒這才注意到她走了神,暗道怎麼不問她,她不也是江南人……敢情是想撬開她的嘴。
鐵硯見郡主茫然抬首,又將話再複述一遍,笑道:“小姐,江南七夕可有甚麼風俗?”
在一道道含笑的矚目下,皎兒心道他們聊得好好的,怎把話朝自己拋了來,江南七夕風俗……江南遼闊著呢,如何能以偏概全。
“無非是‘拜織女’、‘穿針乞巧’、‘吃巧食’這些通俗,其他雜俗各郡略有不同。”皎兒不願多言,眾目睽睽之下敷衍了一句。
儘管言辭敷衍頗顯無奈,可到底是開了口,眾人忙笑著接了話去,燁然忘了前一言與曦晨的“私怨”,與曦晨一唱一和地續著話,不多時天色暗了侍衛來請晚膳,皎兒如獲新生同安柯兒回了屋,身後之人紛紛將那侍衛白了一眼,但其實今日晚膳已經請晚了一刻……
翌日卯時三刻,一行人自館驛又踏上歸途,自昨夜天象便知今日會有雷雨,整個晌午悶熱勝過往日,但天上灰色浮雲雖沉甸甸地卻不肯往下墜雨水,安柯兒不停掀開窗簾子瞅一眼,她這模樣害得皎兒亦煩悶鬧心得很。
這日午時特地多趕了半個時辰路,為的是前面官道旁有一處涼茶鋪可遮頂避雨,好歹再簡陋的路邊鋪子也遠比馬車強,更何況還有隨行侍衛,蓑衣斗笠這些再上乘便捷也難免溼了衣衫,而雷電下行走更是大忌。
鳳之淩與羅師傅破天荒地下了馬車,進入茶鋪四人自然圍坐一桌,原本昨日晚膳前氣氛已緩和幾分,此刻卻因鳳之淩依然冷著臉色,眾人皆斂著神色謹言慎行。
這茶鋪主人定是夜觀了星象的,今日並不曾來此經營,鋪子裡茶水也沒有,索性吃用全是自帶也有安全。
皎兒自幼學過天文,加上在江湖上行走了兩年多,甚麼天氣不曾見過,然而此刻卻看不出門道來了,這雨到底下是不下啊!
但看這師徒二人,一人氣定神閒,一人冷若冰霜,皆是兩耳不聞屋外事,而一旁雲霄幾人已多次抬眸觀天,皎兒心道原來他們也看不穿今日天意……期盼中的雷雨始終未出現,再等也不知要等到何時,一行人又駕馬上了路。
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