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柯兒仍是不停朝外張望,嘴裡碎碎念著:“這鬼天氣,要麼不下,幹得地都裂了縫,要麼吊足人胃口,提心吊膽……”
皎兒蹙眉暗道幸虧這不是在西鳳界內,罵“天”自古等同於罵天子,可是誅九族的罪。
官道兩旁樹上的蟬蟲漸漸噤聲,安柯兒再次掀開窗簾,正值滿天烏雲如同奔跑的野馬黑沉沉地撲面壓頂而來。
突聽四周一陣短促悉嗦聲後,眾人蓑衣斗笠已在身,雪松發出一聲號令,馬車略微顛簸起來。
安柯兒仍舉著簾子觀望,轉眼間車外已是暗黑一片,夜幕初臨不過如。
一陣大風起,驀然吹得馬車裡涼颼颼的,順帶著吹進幾片落葉葉,一道閃電如利劍般劈開“夜幕”,震耳欲聾的的隆隆聲接踵而來。
安柯兒趕緊放下窗簾子,馬車內便立時一陣漆黑。
避雨
“噠,噠……”豆大的雨點紛紛落下來砸在地面,馬車頂上,頃刻間,嘩啦啦暴雨伴著雷電瓢潑而下。
“早知道罵一罵這雨就下來了,方才就該狠狠罵它!”電閃雷鳴在外,安柯兒在車內徒自懊惱道。
所幸的是四周暗衛探子眾多,早已將方圓百里內事物探清,更是將回途道路兩旁景物摸得一清二楚,館驛自不必說,何處有茶鋪,何處有涼亭、山洞,抑或者山神廟,自有人提前兩日上稟……難怪鳳之淩始終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愁的模樣。(皎皎:手下還是愁的!)
雪松一聲令下並不往此時已是身後五里外的無人茶鋪避雨,而是加快了車馬步伐朝前趕,據探子稟報,前面三里之外頊山腳下有一座半廢棄的簡陋山神廟可容避雨,因在岔道上離大道稍有一段蜿蜒小道,盛夏路旁又極為茂密遮擋了視線,尋常夏日偶經此處的路人並不知曉,冬日樹木落葉時則常有路人百姓借宿其中。
三里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車外瞬間而至的暴雨絕了輕功代步速送山神廟避雨的可能,先不論鳳之淩身體不便穿蓑衣費時而不曾準備,皎兒更是沾不得過多雨水,這些年的雨日除了在赤靈山上,從無一日衣衫淌水。
然而馬車再是加快也要顧忌二人傷勢,過分的顛簸亦是後患無窮,待雷雨突至馬車趕去,暗衛早已先行前去打點,蟲蛇自當無慮,門前雜草荊棘亦已踏平,只是那後半段蜿蜒小道因暴雨瞬至泥濘不平愈發難行。
暴雨雷電正急,看這勢態一時半會不會去,尚有七八丈的距離,馬車無奈停行,掀起車簾雲霄已打好紙傘湊到跟前,雨勢極大,根本遮不住兩人,安柯兒接過身旁侍衛遞來剛自身上卸下的斗笠及半身蓑衣迅速簡單圍上身,也不等下半身蓑褲便拽著皎兒下了馬車。
對安柯兒不著蓑褲便下馬車皎兒略有遲疑,但電閃雷鳴下容不得多言,何況這女人向來聽不進甚麼勸,雲霄一身蓑衣在右側為她執傘,皎兒在傘下正中,安柯兒於左側為她擋著另一邊雨水,扶著皎兒往山神廟避雨。
後一輛馬車上,鳳之淩已身著一件連帽披風,車簾由雪松自外掀起,紫藤攙扶起徒兒,不用蓑衣斗笠或油傘,提氣一躍便是三丈。
本是遲行的師徒二人竟是比安柯兒三人先到了破舊的屋簷下,且二人外衫並未溼幾分,遠比半身蓑衣的安柯兒乾爽得多。
這座簡陋的山神廟面闊僅一丈半,縱深半丈,先行的燁然三人已在其間等候接應,廟堂內點了山神像前兩支殘餘根部的蠟燭,不至於過於陰森駭人,厚實密佈的灰塵蛛網已被簡單打掃過。
鳳之淩被攙扶著迅速卸下已三分溼的披風,裡頭一身雪錦白袍乾爽的很,唯俊美瘦削的臉頰上略有雨水,也被即刻拭去,一旁乾草上已鋪了獸皮毯子,果然人多好辦事,事事到位。
皎兒低頭一瞅自己,儘管左右二人護得謹慎她鞋襪卻無法倖免,鞋底泥土草葉和著雨水,裙襬亦有打溼,但再怎樣也比不上安柯兒狼狽,自髀部起往下已全溼了,然而安柯兒顧不上溼答答的裙子,徑直朝心上人投去驚豔的目光,顯然是被絕妙的輕功所震撼了。
安柯兒並非未見過羅大哥使輕功,但帶著一人,又是電閃雷鳴雨水傾盆,把她給驚懵了,回過神來傻樂,誰敢再說大齡尋不到寶!
山神廟
這座簡陋且半廢的山神廟頃刻間湧入十餘人後已不寬裕,畢竟山神廟供奉著山神夫婦,再是簡陋其神案也有其相應大小,加上入門正中易走雷電並不可用,又有三四處殘瓦破洞雨水直灌,雲霄八人之外其餘侍衛向來同遇同酬,因而一人不入全在屋外。
屋外雷聲絲毫不減,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廟堂內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