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讓他瞬間驚醒,他知道今秋以來持續乾旱,沒有秋雨,冬雪只下過細細的三兩場,遍佈在田間、河岸土壤裡的蝗蟲卵都安然無恙地埋藏在那裡,再等五六個個月就會爆發,到時候遍地小麥都成了蝗蟲口中糧食。
韓浩依稀記得,多年前中原大地久旱不雨,田地乾裂,到處出現成群的飛蝗,那蝗群飛過的時候,黑壓壓的一大片,連太陽都被遮沒了,蝗群落到哪裡,哪個地方的莊稼都被啃得精光,當時百姓愚昧無知,把蝗蟲當作神來膜拜,不敢殺死蝗蟲和蟲卵,只祈求它離開自己的莊稼,或者把蝗蟲扔到別人的田地,致使蟲害越演越烈,百姓顆粒無收,當時的地方官不管百姓死活,照樣橫徵暴斂,餓殍遍地,民不聊生,所以張角打起黃巾的旗號,跟蝗災大有關係。
魏延見韓浩的表情,知道他相信自己這番話,便欣然問道:“元嗣,你有什麼滅蝗良策?”
韓浩稍微想了一下,便道:“首先是消除民眾的愚昧,那些升斗小民都以為那鋪天蓋地而來的蝗蟲是蝗神,蝗災來了就是天降大災,百姓無能為力,他們不敢殺蝗蟲,只是跪倒地上祈求蝗蟲離開自己的田地,這樣的想法大錯特錯,所以才釀成了數年前的大蝗災。
現在蝗災尚未爆發,我們正好有時間來教化民眾,讓他們認識到蝗蟲不過是一般的蟲子而已,是可以殺,只要眾志成城,一起滅蝗,蝗蟲即便為害,也不會造成赤地千里。”
魏延點頭笑道:“元嗣,你說的不錯。
昔日的神醫扁鵲曾說過,他大哥治病,是在病情發作之前,那時候病人自己還不覺得有病,但大哥就下藥剷除了病根,使他的醫術難以被人認可,所以沒有名氣,只是在扁鵲家中被推崇備至。扁鵲的二哥治病,是在病初起之時,症狀尚不十分明顯,病人也沒有覺得痛苦,二哥就能藥到病除,使鄉里人都認為二哥只是治小病很靈。扁鵲治病,都是在病情十分嚴重之時,病人痛苦萬分,病人家屬心急如焚。此時,他們看到扁鵲在經脈上穿刺,用針放血,或在患處敷以毒藥以毒攻毒,或動大手術直指病灶,使重病人病情得到緩解或很快治癒,所以我扁鵲聞天下。
事後控制不如事中控制,事中控制不如事前控制,可惜大多數人均未能體會到這一點,等到事情嚴重到一塌糊塗的地步才尋求彌補,彌補得好,當然是聲名鵲起,但更多的時候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韓浩笑道:“主公所言極是,我們就要防患於未然,未雨綢繆,敢在蝗災爆發前,做好一切措施,應對蝗災的爆發。根據屬下這些年的經驗,既然蝗蟲是喜好乾燥土壤,那我們就再多興修水利,多行灌溉,爭取做到天氣雖旱但田地不燥。既然蝗蟲卵都藏在土裡面,我們就對大量荒灘做墾荒種植,將蝗蟲卵翻出來,提前殺死它們。同時植樹造林,改變蝗蟲氾濫地區的天氣,減少飛蝗產卵繁殖的適合場地,我們還可以進一步精耕細作,深挖田間,以此來減少蝗蟲卵,這樣必能在很大程度上減少蝗災。”
魏延撫掌笑道:“元嗣,你這些措施都很好,你就把這些措施擬定成條文,要求各地官府積極宣揚,讓各地民眾從現在開始,積極著手去消除蝗蟲卵。”
魏延又問道:“元嗣,這樣消除蝗蟲卵,並不足以殺死所有的蝗蟲卵,到時候還是會有大量蝗蟲繁育出來,危害莊稼,你們準備怎麼殺死這些蝗蟲?”
韓浩稍微想了一下,答道:“《詩經》中‘秉畀炎火’之句,指的便是夜裡以火誘捕蝗蟲以消滅之。而在本朝,民間有漢代滅蝗有溝坎法,先在地頭、路旁挖溝,然後眾人一字排開,手拿樹枝、木棍之類的東西,揮舞吶喊,把蝗蟲趕進地頭的深溝裡去,再加土掩埋。”
魏延輕輕搖搖頭道:“元嗣,用這個溝坎法埋下蝗蟲的同時也埋下了隱患,這蝗蟲命非常硬朗,即便刀砍斧鑿未必致它死命,它本來便是從土裡鑽出來的,埋在土裡更不能損它性命,將它埋在土裡,過不多久,它又會重新禍害莊稼。”
韓浩驚道:“主公,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魏延稍微想了一下,笑道:“可以邊燒邊埋,將詩經上的做法跟溝坎法相結合,夜間在挖好的溝旁點上火堆,蝗蟲見光飛入火堆被燒死,再掃進溝中掩埋。蝗蟲喜歡乾燥,入水即死,也可把捕到的蝗蟲扔到水裡淹死,若是撲蝗,以早晨最好,早上蝗蟲翅上有露水,跳躍飛翔較差,捕捉起來比較容易。”
韓浩聽魏延這樣一說,喜笑顏開,不住地點頭,他想找筆墨把這些記下來。
魏延擺擺手,指指身後的秘書令小喬,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