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的事,才合乎她的興趣。
她從不玩土,從來也不——
直到今天,第一次玩,想不到就是……為人挖墳。
地上那具冰冷的屍體一直到昨天還會不停地喊渴、喊熱、求她別丟下他、求她一定要帶他回家。
她一一答應了,但他卻等不及她履行諾言。
她拚命地想救他,在這漫無邊際的森林裡,他是她唯一的同伴,儘管他也是害她淪落如此慘境的罪魁禍首,她還是真心希望他能活下來。
但他依然在半夜裡死去了。
臨死前,他一直在喊冷,不管她給他加多少衣物,他都暖不起來。
其實早兩天前他的情況就很不對了,他吃壞了肚子,不停地水瀉,原本一個強壯的大男人迅速地衰弱下去,只剩下一把骨頭。
她知道他的情況很危急,拚命地在心裡祈求救援隊能及時趕到,但……還是來不及了,他在十一點五十二分的時候嚥下最後一口氣,就在她懷裡。
“啊——”忍不住,她仰天長嘯。“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明明只是一場很普通的出遊。
日方武術觀摩會的主辦者邀請與會人士春遊,包了三輛遊覽車,行經一處山坳,第一輛、第二輛車都順利透過,獨第三輛,在轉彎處莫名打滑,毫無預警地就這麼翻下山谷。
車子在山坡處翻了兩圈,最後掉落流經山谷的溪流邊。
她很幸運地被父兄護在懷裡,只受了點輕傷。
隨後,大量溪水灌入車廂,她爬出車子,看見車子的油箱破裂,溪面上浮著一層黑色的油。
她嚇一跳,趕緊再爬入車廂,向大家宣告此一訊息,並與幾個傷勢較輕的人一同將重傷者一一拖出。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她相信安然離去的那些人會為他們叫救護車,只要他們熬到救援隊來臨,又是光明燦爛的一天。
直到身邊這具屍體……好吧!這個男人在夕陽西下、夜幕低垂時,突然發瘋,說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緊張的氣氛,奔入森林。
她放心不下,起身追逐,企圖拉他回來,卻不巧同陷入黑暗的森林裡;如今,他們的好運用光了。
接下來幾天,他們在森林裡茫然摸索,渴飲朝露、餓食野菜,披荊斬棘,目的只有一個,想辦法找出一條生路。
其間,他們曾有兩次瞧見搜救直升機飛過頭頂,於是拚命地叫喊,希望有人發現,施予援手。
但事與願違,直升機沒發現他們,而他們在森林裡迷了路。
甚且,連日來的奔波操勞讓他們身上因車禍受的傷日益嚴重,漸漸,他們連前進都成了問題,只得隨便找處山洞棲身。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兩天,男人終於支撐不住去世,而她……半條腿都黑了,失去知覺。
“可惡。”用力一捶傷腿,她努力站穩身子。“撐著點。”她還必須埋葬男人的屍體、讓他入土為安,不能在此時倒下。
可是……“啊!”腳下一個踉艙,她滾進土坑裡。好像……這座墳她是為自己挖的,而非——他。
她會死在這裡嗎?
淚水奪眶而出,模模糊糊地,她眸底浮現一抹身影,他有著雪白的肌膚、黃金、色的頭髮、湛藍眼眸,曾經美麗奪目的五官如今益加英挺,變成每個人都會回頭一望的帥哥。
但他從來沒喜歡過自己的長相,她知道,他厭惡自己。
他最喜歡做的事是待在家裡做人偶、伴著他的人偶,從天黑到天光,日復一日,怎麼也不倦;即便那些人偶永遠也不會回應他,他還是可以跟它們說一整天的話,不感到累。
有時候,她會很難過,她就陪在他身邊,十年有餘,他從未回過頭注意她一下。
曾經,她作夢自己變成他的人偶,他會把所有的心事告訴她,然後,她終於可以走入他的人生,成為他的朋友、他的……愛人。
從前,她不承認愛他,也許是遲鈍、也許是逃避,她告訴自己,他們只是普通的朋友,非關愛情。
可此刻,面臨生死關頭,她想的卻不是那回事,她……她想擁抱他,她是愛他的。只是她還有機會嗎?還有嗎?
伊悔坐在直升機上,讓直升機載著他滿山遍野的飛行。
他已經來日本三天了,每天的搜救費用約三十萬新臺幣,短短三天,他花了將近一百萬,但他一點都不心疼,只要能找到齊珞薰,什麼都值得。
可是三天了,還是一點訊息也沒有。
他真的找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