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但她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又向來好強,靈鷲宮上下向來被她嚴治,這麼幾十年下來,令她愈發的不願示弱於人,才強自壓抑了這麼久,可即便如此,如今一聽無崖子用那蒼老的沙啞的聲音一叫她,童姥竟然流下兩行淚來。丁春秋呻吟痛呼間隙之中,一抬頭,見到此情此景,沒得一愣。
“師弟……你……你這腿,真是被李秋水那賤人給害的嗎?”童姥一把抹去眼角淚水,這才緩緩回過神來,一見曾經風流倜儻的無崖子如今卻不得不借助輪椅才能行走,禁不住心頭髮酸,頓時恨恨發問。說起李秋水的名字,更是尖利得嚇人。便連丁春秋的呻吟叫聲都蓋不下去。
刀白鳳一把捂住懷裡兒子的耳朵,心道:老人說了,孩子小時候見多了什麼聽多了什麼,可是要受影響的。
她趕緊的拉了藍哥兒的手,見藍哥兒一動不動的盯著在地上打滾哀嚎的丁春秋,便輕聲道:“我知道你恨丁春秋害了娘,但丁春秋內力盡失,你已是報了仇了,他如今又這樣痛苦,豈不比取了他的命還折磨?走吧走吧,老一輩的愛恨情仇,看了是要長針眼的。”
刀白鳳指指自己眼睛,手腕一轉,指向那邊兒的竹屋,踮著腳湊到藍哥兒耳朵邊,掩著嘴巴小小聲的說:“咱們去那邊兒,關上門,從門縫裡偷偷看就好了。不然,我怕被報復!”
藍哥兒眨眼看她,半晌,這才微微一笑。接過大兒子二兒子,一手一個抱住了,便攜了刀白鳳往一邊兒走去。
函谷八友一見,面面相覷一陣,也立刻輕手輕腳的退場了。唯有那蘇星河,因為推著無崖子的輪椅呢,眼見著徒弟兒子兒媳婦走了個乾淨,那也只能苦著臉眼巴巴看著,心裡不住的唸叨:完了完了!師傅這師姐的脾氣,可不太好!哎喲,師伯你別瞪我啊,師傅不開口,弟子真的不敢走……
刀白鳳滿懷同情的回頭看了一眼,拍拍胸脯,對藍哥兒道:“看吧,心放寬就好了。你的仇啊,其實已經報了,就別再過不去那道坎兒了,啊!瞧你這臉,可別讓兒子學去了!那誰說了,‘給我一朵菊花,我就能裝下整個地球’,嗯嗯,咱們用不了這麼大,但裝條船什麼的,還是可以的麼!”
刀白鳳雖然主意打得好,但童姥是什麼人?刀白鳳剛關了門,正趴門上睜大了眼睛往外看呢,一粒石子已啪的一下打了過來,將那竹子做的門打了個對穿。還好童姥不過警示,沒下什麼狠手,刀白鳳兩根手指鬆鬆一夾,便將石子夾住了。可那也再沒膽子偷窺了。於是,只知道童姥與無崖子兩人在外面談了好久,一直到傍晚十分,才見童姥推著無崖子緩緩走回來。
正落山的太陽從兩人身後照過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童姥身形嬌小,只稍微低下頭,就能在無崖子耳邊說話,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竟然顯得非常和諧。
刀白鳳正給兒子換尿布呢,事實證明,不管是多聰明的小孩兒,那也都是要尿床的。將兒子的尿布取下來,再換上乾淨的,再恨恨的在無齒下流的小東西肥嫩嫩的屁股上輕輕打了兩下,刀白鳳一抬頭,就看到童姥與無崖子親密的樣子。
那種親密,倒不像情侶,反而有一種閱盡千帆看盡滄桑後的釋然,是一種可以手牽手相互扶持下去的微妙感情。
刀白鳳這麼看了兩眼,忽然覺得很是感動,一邊兒給兒子搓著尿布,便一邊兒輕聲的唱起很久沒想起過的歌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可惜,再經典的歌,二十多年過去,也只不過能記得這麼幾句了,刀白鳳反反覆覆哼唱幾遍,到把幾個孩子的尿布都洗乾淨了,一轉身,就見到藍哥兒站在後面看著她,那眼神,讓她情不自禁的就紅了臉。
藍哥兒對她一笑,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根長簫,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就已聽剛剛被刀白鳳哼了幾遍的旋律緩緩的飄了出來。依舊是那並不完全的幾句,簫聲還帶著點如泣如訴的低緩,刀白鳳卻是眼眶一熱,一下子撲到了藍哥兒懷裡,將藍哥兒撞得連退了兩步才站住。
刀白鳳腦袋在藍哥兒懷裡來回蹭了兩下,方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腦袋一偏,看到無崖子和童姥兩人也朝這邊看來,這才靈機一動,轉移話題:“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