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他滿斟了兩杯茶,面向敞開的大門,觀看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好生羨慕雖人的健步如飛。
“鐵大爺,不是老身想為難你,你也瞧著了,我妻兒短命,留下我孤苦伶仃,再過幾年,這身老骨頭啊,恐怕連杓子都抓不穩,哪兒還有力氣燒鍋去?你要做的茶莊,老身實在幫不了啊。”
回眸注視一連來了整整兩天的鐵銘勳,他連連嘆氣。
這鋪子乃東口最大的四合房,是他手上最為值錢的產業,以往皆租賃執炊人家做飲館營生,而他與之並鄰多年,向來倚靠飯館店店家包辦炊宴,但自從店家舉家北遷後,他不僅要動身前來守著空鋪子,還得每日拐步行至其他飯館吃飯,日子過得如斯不順便,他當然屬意再由執炊人家請佃此鋪。
“許爺,您顧慮三餐沒著落,他日我定為您安頓妥當,您真不必為此受怕擔憂。”承諾已言百遍,鐵銘勳早就洞見癥結,奈何許忠固執已見,不願接受。
“你一定認為我在拿班抬價,對不?唉,我孤身隻影又是這把年紀了,圖的不過是起居方便罷了,我租價抬得再高,也帶不進棺材啊。”
“晚生絕無此意。”凝起眉宇,他正色道:“洛陽城內多少達官貴人虎視此鋪,許爺真為財字,斷無租賃之舉,晚生斗膽猜測,您的租價如此合宜,想來也是為人把薪助火,店家少了鋪費負擔,就有更利於營生的條件和環境,許爺有此品種善心,晚生欽佩不已。”
他道貌凜然,儀形磊落,好話說來全沒半絲惺惺,許忠於心激賞,可思及自身顧慮,也只能對他一再搖首。
“我啦,是個只道實話的人,到時候啊,鐵大爺忙著營生,哪兒顧得上老身啊?我啊,還是安分些好,把鋪子租予以燒鍋營生的人家吧。”老人家樂此不疲地跟人打磨磨轉,拒絕之辭是一回比一回強烈了。
鐵銘勳沒法,但見許忠並未趕人離開,只得堅持下去,隨他把話頭轉向許家平生興衰,陪同閒談與已無關之事,拿出最大的誠意爭取鋪子符契。
周旋當下,他們忽瞥門口人影晃動,放目看去,原本在探頭探腦的女子立時挺腰直立,並朝他們挪動蓮足。
“爺爺好,我姓紀,名叫湘,是鐵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