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光返照,他張開雙臂,抱住了弟弟。
“哥哥……多鐸剛剛看見額娘了,還有皇阿瑪,他們……在喊多鐸過去……”
多爾袞此刻的心被大石碾子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血肉模糊,直到懷中的多鐸漸漸冰冷。多爾袞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倒了下去。
繼年前禮親王離世,大清又少了一位戰功卓越的年輕親王,聖旨明喻和碩豫親王爵位世襲罔替,厚葬,諡號“通”。攝政王傷心過度,病重不起,往永平靜養,兩白旗隨之駐守永平。
慈寧宮中,聖母皇太后為多鐸點了一支香。她的聲音平靜無波:“駐軍永平,多爾袞啊,不要怪我。”說著,她轉向蘇茉兒,“鄭親王那裡,可有動作?”
蘇茉兒恭敬道:“鄭親王一切如常。”
皇太后笑了笑:“他倒是個能沉住氣的,眼下多鐸去世,攝政王如少一臂,他一向被多爾袞打壓,沒想到卻能做到這個地步。”
蘇茉兒不敢接話,只聽皇太后的聲音又冷了幾分:“讓索尼繼續盯著濟爾哈朗,多爾袞如今病重,濟爾哈朗一向恨多爾袞入骨,一定有所打算。萬一……”皇太后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種哀傷“萬一多爾袞病死,決不能讓濟爾哈朗生出異心,成為第二個多爾袞!”
蘇茉兒聽得全身一震,皇太后看事情的眼光,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如今禮親王、豫親王連連去世,朝中雖然還有英親王阿濟格,但他是攝政王一派,如果攝政王一旦病逝,英親王如孤軍無援,攝政王一派被清肅乾淨已經勢在必行。那麼,議政王大臣會議中,就只有鄭親王濟爾哈朗一人獨大!眼下必須提前籌謀,抓住濟爾哈朗的把柄,絕對不能讓他阻撓福臨親政!
蘇茉兒明白了其中關竅,眼下正是一場鹿死誰手的戰役,絕不可掉以輕心,多年的忍辱負重,成功指日可待,她不覺鄭重無比地回答:“太后請放心,兩黃旗永遠忠於皇上,忠於太后。”
大清朝即將面臨一場狂風暴雨的角逐,所以當索尼派來的人將一個上了鎖的精緻木盒交給皇太后的時候,太后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終於把大清的命運牢牢握在了手中!
因此,鄭親王濟爾哈朗寫下誓書,發誓兩藍旗永遠效忠順治皇帝福臨,如有違背,祖宗難容。同時,繼續追擊湖南叛軍,先後攻克六十餘城池,一舉剿滅盤踞在湖南的明朝餘孽。
七年正月初,凱旋迴朝,受到了皇帝的褒揚,賞給金二百兩、銀二萬兩。
整整一年,濟爾哈朗因功勞卓著,屢次受到褒揚,一時間風頭無限,而濟爾哈朗本人卻安分守己,一切如舊。
七年冬,皇父攝政王多爾袞於圍獵途中舊疾發作,病逝。
訊息傳到慈寧宮的時候,聖母皇太后正看著元好問的那首雁丘詞,太后久久無言,如同丟了魂魄,嚇得蘇茉兒連連叩首,而太后連眼珠子都不曾動一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當真能夠生死相許嗎?多爾袞,你就這樣去了,明知病重不可圍獵,可你還是去了。我明白,你寧願自己病死,也不想死在我的手上。
耳邊尖嘯的狂風刺得她耳膜生疼,她一身白色騎馬裝馳騁在他最後圍獵的地方,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他的身影。
一身白色的鎧甲,那是多爾袞正白旗主身份的象徵,他坐在馬背上,笑著向她伸出手,她心裡一酸,生生流下淚來。還是初見時候的樣子!他的身後,是碧草藍天的自由,是她畢生都不能到達的地方。
此時,一聲鷹嘯劃破天際,她抬頭看去,一隻白鷹從她的視野中劃過。
潔白的羽翼,矯健的翅膀,她不由笑了。
多爾袞啊,去吧,去尋找你要的自由吧。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你,再償還你一世深情。
我們之間的愛,最終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守著。
她調轉馬頭,飛速離去,聖母皇太后的腳下,是大清的無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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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後宮
皇父攝政王多爾袞的去世,直接在最高皇權上留下了真空,皇權自然而然地歸於福臨,這是自福臨登基以來,第一次名正言順地治理國事。
親政的滋味自是美妙不必言說,福臨每天都召開朝會,下令大臣若有覲見,隨時可以遞牌子。除此之外,他又勤奮上進,深怕自己所學不足以震懾天下,日夜讀書不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