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我真把死豬肉灌的香腸擺出來賣,也沒人埋汰我了,我知道我沒講良心,可現在這年頭,有幾個是靠講良心發的家?市場裡的人都沒了良心,光你一個人講良心,你就等於沒良心,就要遭人吐沫星子。父親聽得有些亂,更不理解。女老闆繼續苦口婆心,兄弟你聽姐姐一句勸,先昧著良心掙點錢,等把錢掙差不多了,再講你的良心,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叫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現在連刀還沒拿呢,咋成佛呀是不是?父親說,我們行醫的跟幹別的不一樣。女老闆說,有啥不一樣?告訴你吧,白衣天使指的是你們當醫生的過去,你們現在跟賣肉的、賣菜的沒啥區別!算了,不跟你說了!父親以為氣著女老闆了,說了一堆客氣話。女老闆說我就這脾氣,最後讓我爸好好想想,如果想好了給她個話兒,她能幫助聯絡倒賣假藥的人和換包裝的地下廠家,不過得給她百分之十的中介費。

3

最先發現爺爺回來的是我三奶,當時,她正在當街數著從河套回來的十幾只鴨子。此刻,冬日沉入西山,暗淡下來的村路,被一股濃似一股的寒氣浸透著。打村東頭穿過來的土公路上,爺爺肩挎老式背兜、弓腰前行的輪廓馬上引起我三奶的注意。她擦擦眼睛,認真確認那個進村的身影,跟她的判斷是否一致。爺爺的身影愈加清晰的時候,我三奶“媽呀”了一聲,自言自語,這老爺子,咋又回來了?便丟下身邊的鴨子迎上去,邊問,二哥,您有啥急事吧?

爺爺抬起頭,見是弟媳婦,站住說,沒啥急事。

我三奶摘下爺爺的挎包,帶著埋怨的口氣說,您總往老家跑,也不怕耽誤致遠的生意?爺爺說,這不十月一了嘛。隨後又問我三奶,眼瞅天就黑了,鴨子為啥不回家?我三奶說,不是鴨子不回家,是我咋數咋對不上數。爺爺問丟了吧?我三奶說,數頭遍少了一隻,看見您那會兒又少兩隻了。爺爺沒急著進當院,攔住鴨群跟我三奶數鴨子。倆人一對兩對地數著,我三爺叼著菸袋從院裡走出來,邊走邊抱怨我三奶,說這個死老孃們這麼晚了不回來幹他媽啥去了?拐過牆角,看見了爺爺,興奮地從嘴裡拔出菸袋,問,二哥你啥時回來的?爺爺一抬胳膊,示意別打岔,眼看就要數完了,一打岔就白數了。我三爺知趣地屛住呼吸湊過來,大氣不敢出,貓下腰,把數過的鴨子往院門方向領。

十六隻對不?爺爺問。

對對對,一個都不少!我三爺站直身子回答。

爺爺說,冬天的鴨子就該當院裡養,河套都快封嚴了!

我三爺說,當院養活個三五隻的還湊合,十六隻鴨子可當院叫喚,鬧心呀!爺爺嗯了一聲表示理解。我三爺又說,等太陽照到家,把它們趕到河套邊,橫豎比在家裡憋著強。

我三奶說,開春下蛋還勤快呢!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冬天不多冷【3】

三位老人走到大門口,聽見身後有人喊“二爺——二爺——”,扭頭去看,是姚二寡婦的二兒子姚定。爺爺問他啥事?姚定說,我媽老嚷後背心疼,好幾天了,您給她號號脈吧。我三爺說,你二爺要是不回來,你可咋辦?姚定說,這不趕巧了嘛!

四年前,姚二寡婦得了肝癌,縣醫院的醫生,讓她該咋準備咋準備,頂多活倆月,倆兒子又到城裡請爺爺。爺爺跟他們說,癌症這東西,你若是把它當病治,病人死得快點,你若是不把它當病治,病人還會多活兩天呢。爺爺多年治病的心得,兩個毛頭小夥子聽不懂,他們只是急著讓爺爺開藥。他們的想法是,媽媽患了癌症,死是早晚的事,只是別等死,等死傳出去讓人笑話,好像他們多不孝敬似的!爺爺跟他們說,癌症病人多數都是嚇死的,你們這麼做,就等於嚇唬你們的媽媽。

爺爺又說,我開藥沒問題,不過,你們得把屋子收拾乾乾淨淨的,沒事就給你們的媽媽唱歌,有啥好吃的,你們別吃,給你們的媽媽吃,還有,姚平(姚二寡婦大兒子)你要儘快娶到媳婦,等你把媳婦娶到家,你們的媽媽還能活呢。

姚二寡婦的倆兒子都不是逆子,只因醫生給他們的寡婦媽下的結論太殘酷,一時半會承受不動,光想著從要死的人身上賺點臉面就算了,爺爺給他們的媽媽找到活路,他們都照實去做了。

誰也不能否認,發生在姚二寡婦身上的奇蹟,的確是她倆兒子給創造出來的。村裡人發現,原先病歪歪的姚二寡婦居然下地幹農活了,幹活的時候,還會唱劉德華的《忘情水》:曾經年少愛追夢一心只想往前飛,行遍千山和萬水一路走來不能回……這樣的歌從一個大字不識半個、年齡也過五十的鄉下女人嘴裡哼出來,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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