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伸出去試圖抓住晃司的手,擦了擦滿臉的汗水,心兀自“咚咚”地跳個不停。
驚疑地想著剛才的夢,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抱住了發抖的雙肩……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成田機場,泉和藤野先生向出口處走去。一路上,藤野先生因泉在這一週的出色表現而興奮不已,不停的問泉對義大利的感覺如何、是否喜歡那個球隊、願不願意去義大利留學等等,泉卻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心不在焉地回答著。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快點回家,他要快點見到晃司。
到了出口處,遠遠見到芹香和涉谷站在那裡,沒有看見那個人。泉心裡“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愈來愈強烈。
看見泉出來,芹香跑過去撲到他懷裡,捶著他的肩膀哭喊了一聲“拓人哥,大笨蛋!”就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泉的心臟“撲騰撲騰”亂跳起來。
涉谷沉著臉走過來對他說:“泉,晃司……晃司他……他死了!”
像是沒聽清楚涉谷的話,泉愣了半晌才出聲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晃司……他死了,泉!”
涉谷重複一遍自己的話。
“死……死了?”
泉的眼睛慢慢睜大,整個人也慢慢僵硬。
“……什麼?……為什麼?”
涉谷答道:“他那天去追你,沒戴安全帽又騎到時速100公里,沒來及閃避強行變道的車而翻車。以他平時的技術根本不可能因為這些小事就翻車的。他死得……好難看。”
“哐!”
身體一軟,泉搖晃了一下,肩上的揹包掉在地上,他像個木頭人一樣呆住了。
也許涉谷並不瞭解,人在突然遭受過於重大的打擊時心裡會產生一個盲點,在一瞬間喪失所有的感覺和反應。看到泉像是無動於衷地呆站著,並沒有表現出聽聞噩耗後的悲痛,他忍無可忍地抓住泉的衣領厲聲質問:“泉,你為什麼要丟下他一個人?為什麼?”
泉愣著兩眼呆呆地站著,任由涉谷揪住衣領。半晌,他才像從夢中醒來似的喃喃道:“不可能有那種事的!玩笑開得太過分了!不可能的……”
像是要極力說服自己,他抬起失神的眼睛看著涉谷,“涉谷,我不相信!告訴我,那不是真的!”
然而身體開始顫抖,眼淚已經不由自主奪眶而出。他絕望地大喊:“快告訴我!那只是玩笑!”
但涉谷沒有如他所願,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催促道:“快點!車子還在外面等。”
汽車在通往市區的公路上飛馳。車裡,芹香一邊流著淚,一邊很仔細地給泉訴說晃司受傷的情況和可能產生的後果。
泉呆坐著,芹香的話不停地灌入耳朵中,在身體裡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馬蜂窩,那些小東西在裡面亂哄哄橫衝直撞,吃盡了他的五臟六腑,使身體變成了一副不能思考的空皮囊。
快到醫院時,芹香提醒道:“那些媒體和歌迷們還聚集在醫院前,要小心!這幾天簡直亂透了。”
接著,她又問:“哥,聽說你高中畢業後要去義大利,真的嗎?”
泉像丟了魂似的一聲不吭,一路上,他都是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是怎麼下的車,又是怎麼跟著涉谷來到病房門前,當涉谷開啟門後,病床上躺著的人讓泉突然清醒過來。
泉戰戰兢兢朝病床走去,在離病床不到兩步遠的地方停住。
他看著病床上的晃司,那人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得沒有一點生氣,面頰上還殘留著擦傷的痕跡。
忽然,那些吃空了內臟的小東西亂哄哄地飛出來,圍著他的腦袋嗡嗡地響——
“……他受重傷已經連續昏迷一週了……右腳骨折……一直昏睡著不醒來……除非有奇蹟……運氣不好的話可能會變植物人……甚至會死掉……麻醉還沒退掉時曾喃喃自語說不要告訴泉我出了車禍……就常識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大睜著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張臉,盯著那沒有血色的雙唇,夢中那溫柔哀怨的聲音在腦海深處漸漸響起,帶著回聲越響越大,最後充斥了整個空間。
“我喜歡你!……泉……我愛你!我喜歡你!我喜……喜歡你啊……泉!再見……”
——不可能的!
——你騙人!
——別裝了!
——你騙人!
——別裝了!
“嘣!”
似是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