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次。
在死之時,她竟然完全想不起安遠喬這個人來。
她閉著眼睛,聽見那人繼續殘酷地笑道:“瘋女人,去死吧。”隨手一扔,藥瓶沒入溝渠,咚的一聲響,便不見蹤影。
邱寒渡反倒出奇的平靜,藥沒了,快死了,痛滲入骨髓。她蜷縮成一團,皮質衣褲在月光下泛出幽幽的光澤。曲線仍舊迷人之至,只是顫抖得那麼可憐。
此刻,她想不到別的,最後的思緒畫面定格在那夜糾纏得如火如荼的熱吻裡……意識更加迷糊……
第十章 捲土重來
耶蒙圖大人帶著侍衛搜到長渠之時,溫柔的紫羅姑娘正在替著裝怪異的一位女子施救。
醫者善心,跟著聶神醫久了,紫羅姑娘也變得慈悲心腸,急得揮汗如雨。可是藥瓶已被那位倔強的姑娘自己扔進黑漆冰冷的長渠之中,她也沒辦法。
混亂之中,聶印疾步走過來,從紫羅手裡接過邱寒渡,手法熟練地在其背上游走,封住其穴道,然後抱起她就往客棧中走去。
紫羅追上去:“聶公子……”暗夜中,神色難辨,眸底透出陰寒之光。
剛才正推這瘋女人下長渠一了百了時,大隊人馬就來了。只差一點就成功,瘋女人的命真大。
聶印沒理她,只是邁著長腿,抱著邱寒渡大步奔向他自己的房間。
經過這夜折騰,侍衛們不敢掉以輕心,輪流圍守客棧,生怕再出一丁點亂子。
房裡,十幾盞燭火通通點亮。
聶印已替邱寒渡止了疼痛,一年的時間,儘管無法清除她體內不知名的毒素,但止痛卻是手到擒來。
安靜的瘋女人不發瘋的時候,還真是眉目清秀。高高束著的長髮披散下來,半掩秀面,竟然顯得乖巧,溫柔。她身上有種神秘的氣質,還有她眼中常常表露出的絕望,都令聶印無法理直氣壯扔下她。
那是受傷的小獸才有的恐懼,她為什麼有?又或是像韋大小姐那樣,經歷了種種傷痛必須要放棄摯愛時才有的絕望,她為什麼也有?
聶印用溼毛巾替她將臉上的黑灰抹去,苦笑,卻動作輕柔。他欠了她?從遇上她的那刻起,他就開始還債了。
可她放火想要燒死他,真是狠心的女人。又或者她在逗他,報復他不帶她走?這個想法讓聶印英俊的臉龐莫名薄染春色。
她醒了,顫了顫如翼的長睫,睜眼,一雙迷朦的眼睛,如孩子般純潔。
“我死了?”邱寒渡虛弱地問。
“嗯。”聶印的鼻腔濃重地哼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幼稚!邱寒渡轉動了一下眼珠兒,驀地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聶醫生,你該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
“知道。”聶印平靜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你叫惹禍精。”
邱寒渡幾乎一口血吐出來,剛才差點痛死,那時就一直在糾結,聶醫生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名字?似乎,他真的從來沒叫過她的名字。要麼“喂”,要麼“瘋女人”,再不就是“惹禍精”。
她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告訴他:“我叫邱寒渡。”
聶印的反應並不熱烈:“惹禍精邱寒渡?”他總不忘給她加個定語,少年心性,理當如此。
她沒笑,卻望著他的眼。這個不算玩笑的玩笑,絲絲拉近彼此的距離。她心裡莫名劃過一絲柔軟,彷彿萬年,已沒見過如此乾淨的眼神。
除了天上的月亮,穿堂而過的春風,還有他的眼神,都是真的。
“我們去哪裡?”她第一次像個正常人問話。
“靈國。”他回答很簡短,驟然鬆了口氣。這一路走走停停,難道不是一直在等她露面?擔心她病發,擔心她找不著,故意大張旗鼓,故意敲鑼打鼓,其實只是想告訴她行蹤而已。
邱寒渡虛弱地點頭,心頭有些哽咽。她說的是“我們”,他沒有駁斥。一種預設,一種心安。各人都沒有戳破,只是沉默。
那感覺很奇怪。
不再單純地懷疑他是安遠喬派來刺探情報的特工,這個猜測在這幾日行進千里中慢慢消亡。
反而,是另一種感覺。她是一隻森林裡受傷的白狐,然後獵人救了她。此刻,他和她,便是獵人與白狐的關係。
依戀,從那個吻開始。抑或,更早一些。
“我給過你止痛藥。”聶印伸手捏住她下顎,繼續擦試她花貓一般的臉。
“我有吃。”邱寒渡此刻像個聽話的病人。一路走來,每每有發病的跡象,她都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