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比較著誰的勁道大。
就那麼將人打死了。
人命太賤,一如草芥。班主見事已至此,對上頭某人也算有了立功表現,便命人將袁冬陽拖去亂葬崗隨便一扔了事。
只是不料,袁冬陽的命那麼硬,這種折騰都沒把他送進閻王殿。大冷的冬天,衣衫單薄又血肉模糊,居然還沒凍死,這的確是一個奇蹟。
兩姐弟的命運便是如此,話語無法表達其所受痛苦千萬分之一。更何況,以袁宛央的語調細訴出來,本就平靜,平靜得不像是她家的事。
她之所以花這麼多時間,講述她家的遭遇,並不是想博取同情,而是想要告訴印王爺,她的仇人到底有多強大。
在知道了這些事之後,印王爺到底敢不敢給治?
“那夜,你是給你哥哥燒紙?”邱寒渡再次看這個女子的時候,已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人就是這樣,當發現自己慘得天地變色之時,聽了別人更慘的遭遇,再大的傷口也不治而愈了。
此時,邱寒渡便是這樣的情況。更因為先入為主,總覺得袁宛央像是一面鏡子,照射出她的影子。此時的感受是,鏡子裡的影子要悽慘得多,她已算是幸福的了。
至少,她沒**,她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可折騰。在這一點上,她是不是應該感謝命運讓她是個孤兒?她是不是還應該感謝安遠喬終是個自大的男人,不願讓別的男人染指跟過自己的女人?
易地而處,她邱寒渡未必能像袁宛央一樣扛得過去,恐怕早早就抱著弟弟自行了斷,一了百了。
袁宛央聽了邱寒渡的問話,這才恍然,這是那晚在映秀河畔出現過的公子呢:“是,那天是我哥哥的忌日。我態度不太好,還請諒解。”
就連道歉這樣的話,袁宛央說得都是冷冰冰的。但此時聽在邱寒渡耳裡,一點也不刺耳。
她仍是淡然,態度卻是不同了:“王爺會盡最大努力治好冬陽,你放心吧。”
她看向冬陽的時候,目光特別溫柔,比跟聶印在一起的任何時候都溫柔。
聶印都看得嫉妒了,心怦怦直跳。瞧,他那冰冷的惹禍精,冰雪融化,也可以這般如水溫存。他的好日子,指日可待啊。
印王爺與王妃同乘一輛馬車,之後的馬車裡坐著的自然是袁氏姐弟。回京隊伍浩浩蕩蕩,穿過番陽的街道。
十里長街,沸騰了。送別印王爺回京的百姓,將這位灑向蒼生都是愛的王爺神話了,愛戴,敬重,好評如潮,人心所向。
江湖各路人馬,大顯神通,爭先恐後為聶神醫掃清障礙。明裡,暗裡,保駕護航。
此時的印王爺,忒神氣,忒有面子。天不亡他,他怎能放過這個得瑟的機會?
第二十九章 一切都不同了
秋高氣爽。
日子怎麼就滑到了秋天?那是一種特別新奇的感受,連空氣的味道,都變得好聞,充盈著濃濃的果香。
透過馬車的車窗,可以看見連綿的山脈,影影綽綽。官道兩旁的樹木,葉子還沒黃,卻開始搖搖飄落。
一葉落而知秋。
邱寒渡的眼睛亮晶晶的,長睫如翼,微微顫動。她的唇角莫名漫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幾不可見,卻是因了這抹笑容,臉色不復平日的冰冷。
她第一次用心去看景緻,彷彿一切都不同了。尤其眼前的少年,乾淨的氣質,時而沉穩時而賴皮的樣子,英俊年輕的模樣,一切,都是多麼不同。
其實真正不同在哪裡,她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心裡莫名有著滿心歡喜。如同一個心靈死結,在漸漸鬆散開來。
景緻還是曾經那些景緻,人也還是曾經那個人,卻真的不同了。
這種不同還在於,她特別關心袁冬陽。她以前連自己都不在乎,還能關心誰?
但她真的關心了:“聶醫生啊,有沒有辦法先替冬陽止止疼?”很平常的一句話,可真的有那麼些不一樣。
是一種軟膩的語氣,還帶著些嬌暱,聽在聶印的耳朵裡,如一陣暖風灌進耳鼓。
以前說話,每個字都能砸出冰窟窿來,幾曾是這樣的柔軟?
她說話的時候,自然地扭頭,想去看後面馬車的情況,其實什麼都看不著。她揚起眉,看向聶印,眼睛裡有著期許。
聶印的心裡滑過一絲柔軟的哀傷,如果惹禍精能給他生個孩子就好了。他想,惹禍精一定會很高興,整天笑眯眯的,不會再將他踢給這個那個,也不會再跟他鬧彆扭。
可是惹禍精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