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損一千,毫無畏死之心的瘋子著實可怕。
但走出荒原之後,殷璧越最不怕的就是搏命。
倚湖一往無前,如嚴冬降臨四野。地上的寒冰飛速延展,大道兩旁的荒草枯樹盡數冰封。
殷璧越的眉峰與睫羽,都凝結了淺淺的霜。
最終,劍尖的冰霜凍住了心脈傷口的血液。
鄭渭神色微茫。
他想過失敗,因為對方今非昔比,早已不是葉城秋湖邊要破障的少年。
但他無法相信,自己竟然連出第三劍的機會也沒有。
八卦劍握在手中,鄭渭向後倒去,瞳孔渙散,無法閉上眼睛。
他還會許多劍法,身上還有許多法器,卻不再有意義。
倚湖歸鞘,殷璧越從他身邊走過,這次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只是走的很慢,剛才一劍真元傾盡而出,幾乎令他脫力。
他看了眼天色,心想,師兄應該到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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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橫斷山的天空有片紅雲,西陸的人們遙遙望見它,會覺得像晚霞,因為雲層的縫隙間,清光透射,如白羽紛飛。
只是夜色已深,霞光還遲遲不散,紅的令人不舒服。
有人開始惶恐,無法修行打坐,卻想不到自己除了祈禱,還能做些什麼。
更多普通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茫然的看著蔚然壯觀的奇景,議論紛紛。
餘世覺得該結束了。萬無一失,不該有變數了。
周遠道的這一劍真是厲害,也到了劍勢耗盡的時刻。
他甚至想,容濯的計劃沒錯,確實該先除周遠道,此人心性如此堅定,實力也比他們想象中強大。晚除一天,都是個大阻礙。
血海上的中年道人兩頰深陷,面色青白,周身清光開始溢散。終於咳出一口血來,這次是心頭血。
墨髮披散的容濯笑了笑,笑意依然漫不經心。襯著如血的紅衣,便顯得陰森可怖。
他笑意未盡,驀然蹙眉,抬眼向雲海間看去!
下一刻,餘世亦有所感,隨他目光看去,冷漠的神色化作訝然。
雲海那端,無上的浩大威壓傳來,是亞聖的威壓。
這不可能。
但他們更想不到,先來到山巔的,不是掌院先生的石印,也不是無妄的木佛珠。
而是一個青年。
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場戰鬥中的後輩。
他呼吸微亂,道袍染血,可見上山這一路,不少人試圖攔他。但他出現在這裡,說明山下已無人能阻他。
第82章 【】
今夜橫斷山上的殺局,前期做了千絲萬縷的準備,織成一張大網,密不透風。
護山大陣催發到極致,通往抱朴宗的每條道路上都有人攔截外來者,山上的巡衛和職守更比從前嚴密十倍。
這些足以阻擋絕大部分趕來的修士,卻無法擋乘奔御風的亞聖。
“學府那個書生,境界雖高,滿腹機謀,可惜連劍都不會拿,不足為大患。”
“皆空寺貫來避世,無妄太淡泊,誰掌天下,是道是魔,他也沒那麼在乎……”
這是容濯很早之前對餘世說的話。
語調散漫,話裡卻有誰也不放在眼中的疏狂。
即使這樣,他們還是改了雲海大陣,針對亞聖境界的潛在敵人,遮蔽氣息,混淆天機,把這兩人的目光,引向隕星淵。
如果掌院先生和無妄法師要來,也有後手安排,他們會付出一定代價,儘可能拖住這兩人。
夜色蒼茫,無星無月,紅雲耀目。
容濯冷眼,是因為掌院雖沒有到,他的私印卻瞬息萬里,眨眼間將重重血海破開一道缺口。
巨大如山的石印,在血海上投下一片陰影,浩大的威壓鋪天蓋地。
此處有抱朴宗的護山大陣溝通天地之力,石印不該來的這麼快。
餘世瞬間感覺到了什麼,臉色驟變,看向來到山巔的青年。
蹙眉問道,“你要欺師滅祖嗎?”
他語氣不重,卻有威壓如劍,當頭斬下。
被質問的青年嘴角溢位血線。
餘世剛才的一劍,他沒有擋,只是神色平淡的硬抗下來。
容濯袖袍狂舞,雙手飛速結印,血海泛起滔天波瀾。
他可以破開石印,只是需要時間。但時間越長,變數越多。周遠道已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