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忘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
“怎樣,賣了多少錢?”
葛薇蘭累極,彎下腰來喘氣,伸出手來比了一個一。
“一千?”桑桑略有些失望。
“一萬。”
“真的假的?”哪個傻子一萬塊大洋是這樣花的,才不過十分鐘的時間。
走廊的那邊傳來腳步聲,葛薇蘭怕害範丞曜追來,拉了桑桑的手上了黃包車。桑桑埋怨她拉得太急,看她頻頻後望,直問她後面有誰。
離了一百多米,葛薇蘭這才定下心來。她解下披肩,一路跑來,她都出了一身的汗。回答桑桑說:“上次在大都會碰到的那個人。”
桑桑一時糊塗,“誰?”然後念頭如電光閃過,範丞曜?她老闆?
“還能有誰,吉祥結被他買走了。”葛薇蘭拽著手指,如做錯事的小孩,“你說他是不是發現了?”
“不會這麼快吧。”
“難說——”
等範丞曜追出去的時候,葛薇蘭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阿笙尋問要不要馬上派人去找找看,範丞曜預設點了點頭。
害他這幾日老是掛念著她,害怕她出事。她今日明明見到他,卻視而不見,叫他情何以堪?
要命,就算把上海翻過來,他也要把她找出來。
第3章(1)
範丞曜想過與她再見的場景。若是阿笙找到她,他會帶她到在青玉巷的范家公館。若他們有緣再遇,在某個街頭,駐足相望。不管哪種情況,都比此時好上百倍。
範丞曜萬萬沒有想到,他與她再見,是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之下。葛薇蘭倒不覺得“糟糕”二字可以言之,那場面對於她過去的那些平淡年月來說,簡直算得上驚天動地。
齊刷刷的六支槍口對著自己,她當然驚得花容失色,再說她一點準備也沒有。因為她不過是送酒水到蘭廳,而她不小心錯開了梅廳的門。
在開門的那一剎那,她已經知錯了,忙想要退回來。只是慣性使然,門還是被開啟了。說實話,她是無辜的,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昏暗光線下那幾個人的長相。只看到黑溜溜那六支槍口,她開始還懷疑過槍膛的真實性,但到底還是驚惶失措。等她再看清楚那幾個人凶神惡煞的表神,她手的托盤“哐啷”地落在了地上。
然後,她聽到房間裡有人說話:“柴震,這是在青幫的地盤上,你為免太囂張了?”
葛薇蘭並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出房間來的,只是有人大喝了一聲:“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她覺得那聲音極熟,抬頭看到範丞曜坐在角落中。
燈光映著他的半張臉,目若寒星,讓葛薇蘭不由得打冷顫,只覺得心怯,不敢上前。忙蹲下身子拾起被她摔碎的酒瓶。酒瓶東零西碎地摔在地上,她撿得急,碎片讓手指尖滲出血來。
她聽到範丞曜對她喝叱著:“撿什麼撿,出去!”
出了房間,葛薇蘭依然覺得心驚膽戰。一路向桑桑辦事的菊花廳奔去。
桑桑倒是比她想象中的鎮靜,葛薇蘭如此這般,從頭到尾對她講完,她才從賬本里面抬起頭來,“這麼說來,他看到你了?”她盤算的是另一件事情。
葛薇蘭輕呼了一聲,她一急便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她並不在大都會舞廳裡做事,只是今日小美讓她代班。桑桑已對她說範丞曜晚上會來,葛薇蘭想,注意一些他們應該不會碰面。她並不知道他們在梅廳,“不是說在二樓的雅苑?”
“開始是準備著那裡,只是不知怎麼去了梅廳。”
“桑桑,你說他們在談些什麼?”如此劍拔弩張之勢。
“哪裡是我們能關心的事,”她抬頭看到她一臉蒼白,雙手撲在桌上,指尖懸空,正在不住地顫抖,她問:“要喝點熱的東西嗎?”
是該要壓壓驚,葛薇蘭端著熱杯子在菊花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環住杯壁,覺是指尖有些發痛。
桑桑叫起來:“哎呀,你的手流血了。”
葛薇蘭抬起手,果然中指上一道長長的口子。正看著,門突然被人撞開了,她猛抬頭,如驚弓之鳥。
是範丞曜。
驚魂攝魄,葛薇蘭覺得心累。
桑桑尷尬地迎了上去,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哪知竟這麼快。基於禮貌,葛薇蘭也站了起來。桑桑原以為他會先質問她關於認不認識葛薇蘭這件事,哪知範丞曜對葛薇蘭說:“你怎麼搬家了?”
這回換葛薇蘭瞠目結舌,她原以為他會問她關於那個吉祥結的事情,就算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