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以如此冷漠我真想知道,你的心是熱的還是冷的。”
關玲玲低下頭,片刻,她猛地抬起頭,直視玉芳菲的眼睛。瞬間的對視之後,玉芳菲帶著她的火焰,移開了目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伴著關玲玲半明半暗的聲音,
“你的矛盾讓你顯得很奇怪。”
“我有什麼矛盾我不矛盾”
關玲玲從她的臉上移開目光,抬起頭,看著半溶解的月亮,輕輕的笑了,如同母親望著熟睡的嬰兒一般,安靜而祥和,
“你我一直心意相通,你何必為難自己”
玉芳菲煩惱而焦躁的蹙著眉心,來回踱步,如同一隻熱鍋上正在受著煎熬的螞蟻。她用力的揉搓著手心,停下腳步,狠狠的吸進一口氣,再狠狠的吐了出來,彷彿做了一個生死攸關的決定一般。
“我喜歡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那是你的事情,不必向我報備。”
“你真的放棄”
“從未得到,何談放棄”
“他應該是你的。”
“他從來不是我的。”
“我要他。”
“請自便。”
玉芳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有淚光閃動,目光膠著在關玲玲飄渺在一團霧裡的面容。她剛剛發現她的眼球不是純黑色,而是深褐色,她的眼白也不是純白色,而是淺藍色,猶如一彎淡藍色的月光。
“玲玲,你像極了姑奶奶,典型的古代仕女圖中的人物。”
淡藍色的月光裡,波瀾不驚。關玲玲的雙手習慣性的插入外衣口袋裡,努力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在心底最深處,
“我還要去值班,你早些休息吧”
望著關玲玲離開的背影,玉芳菲突然大聲喊道,
“玲玲,你會不會恨我”
聽著她聲音裡充滿著熱情的擔憂,關玲玲心生羨慕。回過頭,她對她笑得明媚燦爛,
“傻瓜,你說呢”
遠處的山脈迷濛成一條連綿而不整齊的線,嚮明亮處伸展而來,一層一層的變幻著顏色,綺麗而神秘。彷彿連線著命運,連線著你和我之間的那條線,脆弱而堅強。
於修和若有所思而苦惱的盯著,戴著口罩只露出雙眼的關玲玲。他發現她的眼白是淺藍色,使人能夠平靜而順服的淺藍色湖水。
關玲玲認真的在為於修和查體,刻意的忽略掉他的目光,用完全的職業性的語氣,表情以及態度,問,
“今天感覺怎麼樣呼吸的時候還有沒有疼痛感”
“感覺好多了,小心呼吸就不會疼。”
“你現在還是要多多臥床,不可心急。”
“嗯。只是,總是躺著很難受的。”
關玲玲側過臉,對身邊的護士小聲的叮囑了幾句,走向下一個病人。於修和在心裡對著自己翻白眼,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如此聽話過,此刻,卻在一個女子面前心甘情願的順從著,乖巧得猶如犯了錯誤,而努力討好大人的孩子。
“於先生,回魂吧”
眼前淺藍色的湖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黑白分明的亮眼睛。於修和忽然“嗤”的一聲笑出來,
“總覺得你出現在這樣的地方,很奇怪。”
“你少見多怪而已,我可是堂堂野戰醫院的內科主任。”
“失敬失敬,玉主任有何貴幹”
於修和的話從鼻子裡哼了出來,目光沒有焦點的掃過玉芳菲的臉,露出典型的無所謂的神情。玉芳菲收起笑臉,換上一臉的公事公辦。她小心的注意了一下四周,神情嚴肅,故意壓低了聲音,
“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
“我是戰俘,時刻有人監視的。”
“我會想辦法的。”
準確的說,玉芳菲的行為沒有出乎於修和的意料,似乎只有如此,她才是她。真正讓於修和困惑的是關玲玲,他困惑於她的冷靜平和,困惑於她的專注專業,更加困惑於她沉默的美麗。
於修和是孫中山先生三民主義的忠實信徒,他內心感謝解放軍救他一命,卻並無加入之意。於修和計劃著逃離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安靜安穩的養傷,就是為了更順利的逃離。
人們常說“世事難料”。如今,於修和對這句話體會得最是深刻。從被俘的那一天起,所有發生的事情全部出乎意料。得到救治和禮貌對待是出乎意料的;遇到被他逃婚的未婚妻關玲玲,並且救他一命也是出乎意料的;依賴著他、忠誠於他的小勤務兵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