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跟在離去之人後面,待他離開店主的房門,抽身越牆出來,悄悄奔到西耳房,見掛著軟布簾兒,屋內尚有燈光。從簾縫兒往裡一看,見燈花結蕊,有一人頭向裡面而臥,身量不大。蔣爺側身來到屋內,剪了燈花,仔細看時,嚇了一跳,原來正是小俠艾虎,只見他爛醉如泥,呼聲震耳,四爺心中暗想:“孩子呀,你這樣小小年紀,貪杯誤事,若非我今日下在此店,險些兒把小命兒喪了,哪裡對待起護著你的師父及鍾愛你的義父。既有我在此,也算罷了,是你的福氣,但不知那要害你的是何人?反正一會兒他們便來,俺且在這兒等好了。”
“撲”的一聲,四爺將燈吹滅,屏息而坐,偏偏急著要小解,再也忍不住了,無可奈何,把單扇門兒一掩,就在門後小解起來,因憋的工夫不大了,他這一小解就撒了不少,流了一地。剛然解完,只聽外面有了聲息。蔣平在門後站定,只見進了前後兩人,後人抓著前人衣服,作賊本來膽小,又是在黑暗之中,前邊的那個人哆哆嗦嗦一腳踩在尿上,腳下一滑,往前一撲,後面那人因抓得很緊,也跟著倒了下去,正撞在前面那人身上。
蔣四爺見此情境,心中好笑,就這功夫也來害人,只見他把門一掩,從後面轉出,也跟著壓在二人身上,卻高聲先嚷起來:“別打我!我是蔣平,底下的他倆才是賊呢?”
艾虎此時已被驚醒,聽是蔣四爺,連忙起身,四爺抬身叫艾虎按住二人,此時店中小二聽見有人嚷賊,連忙打著燈籠前來。蔣平叫他把燈點上一照,小二說一個是店家,一個是店家朋友,四爺伸手揀起他二人來時所帶害人繩子,捆了他二人,底下的那人衣服溼了好些,卻是四爺撒的小溺所致。
蔣平坐下,先問店家說:“你為何聽信奸人的言語,要害我侄兒,他是你的店客呀,付了房錢,飯錢,你還害人,良心哪裡去了?是何道理?講!”
店東嚇得臉色都變了,顫抖著說:“老爺不要生氣,小人名叫曹標,我這個朋友叫陶宗,因他家員外被人害了,事不隨心,無處安身,投奔我來,他倒也討人歡心,說話做事皆讓人滿意,我也就把他當成自己人對待。這位小客人下在我店內,左一壺、右一壺,喝了許多的酒。是陶宗心內犯疑,一個小客官何以喝了這麼多的酒呢?況且又在年幼之時,他就悄悄地前來偷看,沒想到認為是他家員外的仇人。因此央煩小人陪了他來,作個幫手。”
蔣平聽了這混帳店家的話,就怒氣衝衝地訓斥他說:“我說你這個人,他讓你幫他做點活計你可以幫他,像這樣讓你幫他勒人你也去幹?你與我小侄無怨無仇,這樣無緣無故就殺人嗎?看來你是滿腦子漿糊,不中用呀!”
曹標以為四爺並不知道二人密謀的事,撒謊說:“老爺見諒,並無此事,他不過是叫小人幫著拿住他,客官住在俺店裡,豈有加害之理!”
蔣平冷笑了兩聲,對店家說:“曹標,你們的事,如何瞞得過我呢?你二人商議明白,打算把他勒死,撒在荒郊,你還說:”等他睡熟了,再動手不遲。‘你豈是僅僅做個幫手拿住他嗎?“
一席話,說得曹標再也不敢言語,惟心中納悶而已。
蔣爺又說:“我看你決非善良之輩,包管也害的人命不少。”說著話,對艾虎說:“孩子,把那個拉過來,我也問問。”
艾虎上前,把那人提來燈前一看,不僅驚叫道:“哎呀!原來是你!”隨後便對蔣爺說:“四叔,他不叫陶宗,他就是替馬強告狀,脫了案的姚成。”蔣平聽了,連忙問那人:“你既是姚成,如何又叫陶宗呢?”
陶宗這小子擅長溜鬚拍馬,又湊近四爺跟前,可憐兮兮地說:“我起初名叫陶宗,只因投在馬員外家,就改名叫姚成。後來知道員外的事情鬧大,惟恐連累於我,因此脫逃,又復了本名,仍叫陶宗。”
蔣爺素喜俠氣,厭惡小人君子,就不懷好氣地對他說:“可見你反覆不定,連自己的姓名都沒有準主意。既是如此,我也不必問了。”回頭叫店小二說:“你快去把地方保甲叫來,我告訴你,此乃是朝廷命案的要犯,你家店主倒沒有什麼要緊的,你就說我是開封府差來拿人的,叫他們快來見,我這裡急等著呢?”
店小二聽了,哪敢恕慢,不多時,進來二人,朝上打了個乾兒說:“小人不知上差老爺到來,實在眼瞎,望乞老爺恕罪。”
蔣爺見二態度誠懇,為人忠厚,便問他們說:“你們倆誰是地方?”
只聽一人回答:“小人王大是地方,他是保甲,叫李二。”
蔣平又問:“你們這裡歸哪裡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