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十三隻手」的頭目如何想,反正玉羅剎本人十分無語。 玉羅剎一想到休夜,一想到那醒目的白髮,耀眼的銀劍,漫天風沙便會攜卷著那日的餘暉撲面而來,化作一隻將他狠狠貫在地上的冷手。 他被休夜揍了一頓後看似若無其事,在難友石觀音面前也總是是若無其事, 然而玉羅剎對休夜同樣恨得要死。 驕傲自大的人最受不得辱, 更別提玉羅剎久居高位,將一切玩弄於股掌之間,心中屈辱不比石觀音少,同理可得,對休夜的憎惡只多不少。 但休夜只是揍了他一頓,不像石觀音,計劃毀於一旦,重傷難愈,心情鬱郁,所以玉羅剎對休夜目前處於一種模糊的遠觀態度。 休夜此時必然在汴京,玉羅剎如此篤定,他需要儘早摸清休夜的所在,再擬定針對休夜的計劃。 晏遊家。 藺塵星孤零零地回家,屋內空無一人,甚至連小天才也不在。 他:“…………” 藺塵星默默去自己房間裡研究醫術,提筆寫藥方,一個時辰後看看窗外天色,天色已暗,他找出紅燈籠打算掛在門外。 梯子擺在門口,藺塵星舉著燈籠爬上去掛好,燭苗輕緩地跳動,火光暖瑩瑩的,他站在梯子上仰頭看了片刻,慢吞吞地爬下梯子。 轉頭看見身後一人,黑衣白髮,神色冷然。 是休夜。 兩人默默地對視。 晏遊親自操刀寫的劇本,又有系統和天道配合,劇本成為現實,馬甲之間的感情也是真實的。 街道上人來人往,燈火璀璨,晏遊在繁華街道的一角拉他的二胡。 此時此刻,一號和四號在碰面,氣氛尷尬,三號正站在曠野的樹梢上遠眺,而二號馬甲,則在洛陽的小院中喝茶。 府中的僕人在收拾上京準備的物品,年節已過,春日來臨,顧惜朝該返回汴京唸書了。 步明燈也要同行,他在洛陽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與顧惜朝一同去汴京。 顧惜朝心中一直藏著事情,他們打算清明過後啟程,而離清明只有兩日。 整整一個冬天,他心裡糾結萬分,直到冬天結束,顧惜朝也沒有向步明燈吐露心聲,說出真相。 顧惜朝並非被拐來的,而是為了逃開成為孌寵的可能,主動要求騙子帶他離開杭州,拋下母親的墳墓不管,背井離鄉——如果杭州對他來說能夠稱為故鄉的話。 有無數次,他看著步明燈,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步明燈從始至終,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在等顧惜朝親自說出口,但可惜的是,顧惜朝沒有開口的勇氣。 晏遊琢磨著,可能是顧惜朝察覺到步明燈溫和外表的內裡其實十分冷淡,所以不敢開口,害怕得到的一切煙消雲散。 雖然步明燈不會因為真相就拋棄他不管,但對年幼的小boss來說,好不容易緊握的機會絕對不能有任何丟失的風險。 ——不過顧惜朝想什麼都和他沒關係。 晏遊像個沒事人一般看熱鬧,愛說不說,不管是本體還是馬甲們都不是知心大哥哥的角色。 月光如水,風聲如泣如訴,一曲斷腸。 晏遊放下琴弓,懶洋洋地收拾東西離開,小天才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一主一寵慢悠悠地踱步。 系統縮在他精神海的角落裡打滾: 【這麼熱鬧繁華的夜晚你拉二泉映月,有品位,夠時尚。】 【以哀情趁樂景,棒棒噠。】晏遊毫不客氣地順著他的話誇獎自己。 系統一噎,匿了。 晏遊揣著賣藝的錢,揹著二胡,踏上回家的路。 他踩著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走回家,門口紅燈籠迎風微晃,晏遊望著那抹紅色,微微地笑了笑。 藺塵星與風蕭、休夜各自見了一面,又三人碰面,氣氛有所緩和。雖說藺塵星沒有過去相處的記憶,但他們有,即使是陌生人也能重新認識。 三人之間的氣氛有一點點的緩和,至少藺塵星不至於躲避他們的目光,而是坦坦蕩蕩地直面迎上。 不久之後,風蕭帶著給晏遊的驚喜——休夜——再次登門拜訪。 “我想了想,江湖上那麼多人,你只說休夜,他對你定然是特殊的。” 苗疆少年煞有介事地說道,“所以我決定帶他來見你。” 白髮劍客冷冰冰地站在一旁,向晏遊投來的目光毫無感情。 晏遊沒忍住,一下子笑了起來。 風蕭不解地看著他,微微歪頭。 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晏遊越想越樂呵,臉上笑容燦爛,站起身,禮貌地伸手示意:“你想錯了,請兩位離開吧。” 風蕭微微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趕我走?” 晏遊:“我都說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