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視,想必不僅僅只是讓一個六分半堂弟子與風蕭見面。江掌櫃在方小侯爺的授意下恭謹地答應下來,但萬萬沒想到一個兩個都成了變數。 “這……使不得,蠱師大人。” 晏遊說要拉二胡時,江掌櫃說使不得,但最終結果是使得;如今風蕭說要換地方,江掌櫃希望自己的這使不得能成功使不得。 為了提高成功率,江掌櫃瘋狂給晏遊拋眼神使眼色,晏遊笑吟吟地看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勸道:“不管你換到哪裡,我今日都不會說書。” 江掌櫃:……你這不是火上澆油了嗎?! 風蕭恨恨地看了晏遊一眼,竟退讓一步:“我知道了!” 晏遊高興地笑起來:“你知道就好。” 江掌櫃捏著手帕發呆:就這?就這??? 大名鼎鼎惡名遠揚的蠱師大人原來這麼好安撫的嗎? 風蕭的頭髮亂糟糟的,晏遊看了眼,決定趁六分半堂之前好好拾掇拾掇他。 由於人設原因,風蕭並不太會照顧自己,晏遊便向江掌櫃借木梳。 風蕭:“你做什麼?” 江掌櫃舉著從抽屜裡找出的木梳,同樣感到十分奇怪。 晏遊道:“替你梳頭髮。” 江掌櫃倒吸一口涼氣。 風蕭“啊”了一聲,伸手扒拉兩下自己的頭髮,朝著晏遊微微低頭:“你來。” 江掌櫃麻木地看晏遊從自己的手裡接過木梳。 晏遊甚至還有閒心替風蕭編了一個小麻花辮。 六分半堂的人踏進雅間時,看見的便是一位與前幾日相比有著清爽髮型的少年蠱師。 不久前與風蕭正面打過交道的六分半堂弟子名為雷厲,帶著不久前與風蕭產生齟齬的弟子走進屋中。只是他二人進來後並未立即坐下,反倒微微垂首,面帶恭謹地從外迎來一人。 來人頭顱低垂,慢慢地走進屋中,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不直視風蕭,彷彿一位羞答答的小姑娘。 此人正是六分半堂狄飛驚。 風蕭卻是頭一次見他,微微歪頭,道:“你又是誰?” “在下狄飛驚。” 青年在風蕭對面坐下,依舊低著頭。 風蕭若有所思:“你來做什麼?” 狄飛驚道:“門下弟子不懂事,在下陪同前來道歉。順便一睹閣下風姿,只是我不能抬首,還請閣下見諒。” 風蕭點點頭,看向那垂首不語的弟子,後者打了個激靈,慌忙上前告罪。 他名為雷柯,被風蕭下蠱的起因是仗勢欺人,雖未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卻讓風蕭看著不爽。 風蕭不爽,所以遭殃的就是雷柯。 在雷柯看來,他做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止他一個六分半堂弟子作風如此,就連敵對的金風細雨樓中也不乏像他這樣的人。 門下弟子如何行事終究是門派內部的事,風蕭一介外人,憑什麼教訓他? 甚至還將這事鬧到總堂主最信賴看重的狄飛驚面前。 雷柯低聲下氣、誠心誠意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併為自己當時的倔強而道歉。 他言辭懇切,就差痛哭流涕,但晏遊卻看見這位小嘍囉的仇恨值一下子漲了二十點。 風蕭撐著下巴看他道歉,伸手揭開身邊的杯盞,茶水呈褐色,他示意道:“雖說你的道歉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看在你態度十分誠懇的份上,給,解藥。” 少年表情平淡,雷柯望著那盞古怪的茶水,一時卻步,不敢喝。 狄飛驚輕輕道:“你喝吧。風公子收到了你的誠意。” 風蕭看他一眼,忽然笑了一笑。 “對。”少年說,“喝吧。” 雷柯對狄飛驚的話沒有不應的道理,做好心理準備,朝風蕭點點頭,上前端起杯盞,一飲而盡。 “————” “喝下去。” 雷柯艱難地將茶水嚥了下去,口腔中瀰漫的酸味、以及隨之而來的苦澀,都讓他能立刻吐出來。 雷厲眉頭緊皺,看著雷柯那副痛苦的模樣,忍了又忍,終究是忍不住問道:“風公子,您讓他喝的是什麼?” “解藥。”風蕭奇怪地看他,“中毒了不喝解藥想怎麼解毒?” 雷厲遲疑:“可……” 雷柯捂著嗓子開始咳嗽,咳得撕心肺裂。狄飛驚沉默不語 風蕭道:“良藥苦口利於病。這道理不是你們中原人常掛在嘴邊的麼?” 雷柯還在捂著喉嚨,鼻涕眼淚一起往外冒,心想這藥未免也太苦了! 狄飛驚笑了一下,道:“我怎麼聽說,閣下驅使的是蠱蟲,若是你自己解蠱,是用不上解藥的?” 更何況他聞那所謂的“解藥”的味道,滿滿的全是醋味。 風蕭道:“你從哪裡聽說的?我去找他,讓他改改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