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雷厲雷柯兩位弟子一個氣得青筋直冒,一個慌得直流冷汗,但面對風蕭那隨意到無禮的舉止,狄飛驚未表露出任何怒意。 他似乎永遠都不會被惹怒。 因為他這番雲淡風輕的態度,風蕭竟然有點喜歡他了。 雙方在樊樓的廂房裡吃了菜,還喝了酒。 風蕭是第一次喝酒。 他說自己沒有喝過酒,狄飛驚本想叫人撤下,風蕭卻自己斟了一盞酒,一飲而盡。 飲盡後砸吧砸吧嘴,回味一番,皺起眉,說:“不好喝。” 酒是樊樓裡最好的輕羽酒,因喝下後如墜雲端飄飄欲仙,身似輕羽,故有此名。 換言之,是烈度很高的酒。 風蕭說著不好喝,之後卻又喝了三碗,統共喝了四碗,目光清明,面頰緋紅,走起路來一頭撞到牆上。 三人:“…………” 狄飛驚溫聲道:“風公子,不如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風蕭大聲道,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對著狄飛驚身邊強調,“我又沒醉!” ……你這不是醉得徹徹底底嗎。 雷柯難以置信地想。 狄飛驚輕笑著應了一聲,看風蕭拉開門出去,示意雷厲派兩名弟子遠遠地看著他,但不必出手。 這位少年殺手行事毒辣,江湖上無人不懼其可怖的殺人方式,狄飛驚來見風蕭時已有過猜想,可談了幾句,卻發覺這少年似乎極少與人往來,毒辣或許不假,卻又隱隱有一絲天真。 門外風蕭跌跌撞撞地下樓,好好的樓梯被他踩得咚咚作響,江掌櫃在樓下聽得二丈摸不著頭腦,慌忙起身探頭向上看。 這一看不得了,風蕭目光清亮,面頰通紅,撐著扶手向下來。 這是醉了還是沒醉?江掌櫃一頭霧水,不敢搭話,默默往邊上退了退。 少年誰也沒看,下了樓梯便往外走,一路上撞倒眾多桌椅板凳,嘩啦啦響起一大片聲音,江掌櫃心疼了一會兒,確認一件事。 蠱師確實是醉了。 六分半堂的兩名弟子從樓上下來,向江掌櫃簡要地解釋了情況,便綴在風蕭身後離開。 風蕭與六分半堂約見的事不是秘密,此時正有許多人在暗處瞧著,看見風蕭這副模樣離開,都納悶不已。 再看見六分半堂的弟子,納悶變成困惑,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麼名堂。 風蕭東一撞,西一撞,頭髮被撞得亂糟糟的,小辮子翹在一旁,一晃一晃,他本人也一晃一晃的。 系統感慨:【所以我就說了,酒量不能隨便設定……你當初隨手輸了個30,就這竟然還是風蕭還是馬甲裡酒量最高的。】 其餘三個馬甲,酒量那是一個賽一個低。 晏遊本人的酒量奇高無比,千杯不醉,此刻感受著從風蕭那邊傳來的醉意,感到十分稀奇。 醉酒原來是這個樣子麼? 輕飄飄的,真有意思。 晏遊開始捉摸讓其餘三個馬甲試試喝醉是什麼模樣,如果喝醉了他這邊會感到難受的話,切斷馬甲和本體之間的連線也不是不可能。 系統渾然不知自己的宿主在想些什麼,有點擔心風蕭:【你不去接他嗎?再不去的話,風蕭要被人套麻袋打了。】 晏遊看了眼身邊的王憐花,想了想。如果他帶著王憐花去接風蕭,不必用麻袋,風蕭就會直接被王憐花打一頓。 於是晏遊精神力外放,想找一個能當苦力的冤大頭。 在離風蕭有兩條街的地方,有一個人正和一個乞丐你來我往地說些什麼。 看見他的第一眼,晏遊就做出了決定。 就決定是你了,冤大頭(劃掉)陸小鳳! ——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陸小鳳覺得自己有點倒黴,他的運氣似乎都用在了白天的順遂上了。 面前的乞丐智力有礙,拽著陸小鳳的披風不鬆手,傻乎乎地笑著,露出一口黃牙。 陸小鳳和他討價還價:“這披風你拿著沒用,不如這樣,我給你買一屜包子,你鬆手行不行?” 乞丐說話顛三倒四:“……衣裳!……好看……冷!” 這段對話已經發生了兩遍,這是第三遍。 陸小鳳看乞丐這副模樣,不好下狠手,若是伸手去拽,不管是用力地拽,還是小心地拽,乞丐也只會拽得更緊。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隨後陸小鳳伸手解下披風,這披風布料珍奇,顏色鮮麗,他非常喜歡的。 “你在這裡等著,不要跑。”陸小鳳對乞丐道,“我去為你買包子。” 也許乞丐拿了包子就會鬆手。陸小鳳想,朝不遠處的包子鋪有去。 他轉身,身後抱著披風的乞丐飛快地眨了眨眼,眼裡漫開一絲狡黠,哪裡還有那副呆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