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南一帶將陳付七押解入京,一路上陳付七說了許多自己做過的惡事,但其他的卻不敢多說,只說當初山西滅門慘案的兇手是他和另一個人,至於那人是誰,他卻說不出來。 無情看出他在懼怕某些人、或者是某個組織,在從不間斷、定期進行的審問中,無情斷斷續續地知道了一些事情,更知道了一個稱呼: “幽靈山莊”。 陳付七在噩夢中,更曾脫口而出“老刀把子”,從陳付七的反應來看,老刀把子正是“幽靈山莊”的莊主。 幽靈山莊網羅天下惡人,許多惡名遠揚,為世人所唾棄的惡人,都龜縮在其中。 既然是幽靈,便是詭譎難測,無人可見的存在。 而在陳付七說出“幽靈山莊”之前,無情從不知道江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存在。 陳付七並不清楚風蕭出手刺殺石雁和幽靈山莊是否有關係,比起風蕭,他更在意的是當初在門派中的另兩個外人。 “有個叫步明燈的病秧子……還有一個偽裝成雜役,在當日追擊風蕭的人。” 陳付七說步明燈拿走了他的珠子,但沒有證據;而那名來歷不明的雜役,武當派內至今無人知曉他的身份。 石雁被暗殺一事的背後,有許多無情不瞭解的事情,種種事件交錯複雜,所以最近一段時間,無情為此十分頭疼。 幽靈山莊與老刀把子的真實面目,參與山西滅門慘案的另一人究竟是誰,又是誰僱傭風蕭暗殺武當派掌門,當日追擊風蕭的“雜役”的身份…… 最後一個相對來說不大重要,無情便暫且不去想它。 儘管在被藺塵星治著腿,無情卻沒有忽視破案一事,他確認時機成熟,默默地放出三年前山西滅門慘案的兇手被抓一事的訊息。 沒有替陳付七隱瞞的必要,無情沒有半分心軟,將他所做過的事全部抖出。 一時之間,江湖為之震驚。 震驚的還有另外一人。 木道人,幽靈山莊真正的主人,也是老刀把子,聽到這訊息後面色極為陰沉,不用多想,便知道神侯府的人已經知道了幽靈山莊的存在。 即使他們可能不知道,木道人也會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早在遍尋不得陳付七的下落時,木道人最不希望的就是他被官府的人逮住。 可惜陳付七不僅被逮住,還是被最糟糕的神侯府逮住。 木道人仔細思考,以老刀把子的身份,派葉孤鴻前往汴京。 葉孤鴻的堂哥葉孤城在汴京,他出現在那裡,絕不會引人起疑。! 即將匯合 玉羅剎招惹休夜,重傷離開, 隱瞞行蹤, 連同行的曲無容沒了他的音信,隨後又得知藺塵星的患者、馮少爺雙目復明的事情。 石觀音應當不願被人得知姓名身份,曲無容自己不能決定,已經送信向石觀音稟報詳細情況,但回覆的信還在路上。 玉羅剎這麼一座大山自己離開,曲無容心中如同放下一塊大石,鬆了一口氣。羅剎教的教主看似親切,但看人時總是冷冷的,沒有半分情緒。 他和石觀音是一類人。 汴京內因為羅剎劍客現身一事而波濤洶湧,這些事和曲無容都毫無關係,她晨出暮歸,避開人群,欣賞汴京內的風景。 那日她去了一處風景秀麗的樹林,枝葉繁茂,花香鳥語,曲無容在河邊的石塊上坐下,屏息靜氣,體會沙漠中難以體會到的清靜。 面紗戴久了容易憋悶,曲無容猶豫片刻,摘下面紗,用劍壓住,神色空茫地望著對岸搖曳的草木,陽光傾斜而下。曲無容緩緩低頭,水面倒映出她那張佈滿疤痕的面容。 石觀音撫養她長大,曲無容未長開時,石觀音是貼心的師父,她逐漸長開,石觀音便毫不猶豫地在她臉上刻下疤痕。 血順著臉頰滴落的那一瞬間,曲無容在那一刻對她徹底心涼。 無論旁人怎麼說,石觀音對曲無容來說是亦師亦母的人,曲無容敬她畏她,從那之後,只有看陌生人一般的冷漠。 曲無容盯著自己的倒影,扯了扯嘴角,水面倒映出的醜八怪露出一個微笑。 她被刺痛,狼狽地退了回來。 同一時間,河對岸傳來細碎的枝葉抖動的聲音,曲無容警惕地看去。 樹叢的陰影裡站著一道人影,短暫地停頓後,從裡面走出一位佩劍的劍客,黑衣黑髮,遙遙望著曲無容。 曲無容冷淡地回望,慢慢地移開視線,那劍客還在默默看著她,失禮至極,她忍了忍,又轉回頭,冷聲道:“看夠了麼?看夠了便滾!” 劍客慌張似地後退一步,靜了半晌,悶悶道:“……對不起。” 曲無容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冷冷道:“好看的人那麼多,你何苦盯著我這個醜八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