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小說:憑海臨風 作者:小秋

,那時我們就可以使雙槍了!

接下來的幾天中午,我們躲在樓道轉彎的一扇小門背後,手裡緊握著灌滿水的小手槍,個個汗流泱背,緊張得不敢說話。樹上的蟬兒沒有了競爭對手,心花怒放地大唱特唱,唱得人心裡癢癢的,真想拿根竹竿把它們都粘下來。但這樣的念頭終於被當小英雄的堅定信念鎮壓下去了。

熬到第四天,真有點熬不住了,天氣預報午後有大雷雨。中午時分,天氣悶熱得就像今天的紐約。幾個孩子躲在全樓最不通風的地方,滋味可想而知。壞人,你在哪兒呀?求求你,快出來吧,好不好?你如果再不來,我們,我們可要——睡著了。

就在此時,車棚邊,柳樹下,走過一黑影,一個老頭,七十歲上下,手裡拄著柺杖,抬頭看看低沉的天,又東張西望,然後,徑直向一輛停在車棚邊的腳踏車走去。我們認識他,他是住在樓後平房的邱老頭,平時一個人過,很少有人理他。聽人們說他解放前是個地主。他總在人們上班,四下清靜的時候才出來走走,行動很慢,腳步很輕。大概有風溼病,所以夏天也穿長袖長褲,黑色的。我們沒見他發過火,也沒見他笑過。有一次他想給我們水果糖吃,我們說:“誰吃地主的糖!”他倒是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電影裡說,地主都有本變天帳。邱老頭的變天帳是不是就藏在那根粗粗的柺杖裡?

中午他到車棚做什麼?莫非。。對呀,地主等於壞人,偷腳踏車的就是壞人呀!只見他走到腳踏車前,就去搬車的後輪——不是他是誰?我們被自己正確的判斷所激動著。等待了四天,四個悶熱的、沒有遊戲的中午,就是為了這個時刻!而且,我們手裡有槍!

且慢,越是這種時刻越是要沉住氣。游擊隊長總是要攔住性急的戰士說:“再等一等。”好吧,再等一等。只見他一手抬起後車輪,一手握把,徑直把車推進了車棚,又左搬右挪,為那輛車騰出個車位。怎麼會是這樣呢?他應該看看四下無人,就開始撬鎖,或把車推到更遠的角落去呀!而且他又迴轉身,走向另一輛腳踏車,夾起柺杖,抬起後輪。。又走進了車棚。這時,天上的悶雷一陣陣隆隆地滾過,烏雲一層層厚厚地壓下來,我們被眼前出現的事搞得不知所措。邱老頭當然看不見我們,他不時看看天,加緊了並不穩健的腳步,幾乎是蹭著地皮把門口最後一輛車拽到棚裡去了。已經有雨點噼噼啪啪地摔打下來。他環顧四周,長長舒了口氣,又倚在柺杖上喘了一會兒,迴轉身,險些撞到柳樹上,定了定神,繞過樹,走雨,嘩嘩地下起來,天空一定有一把最大的噴水槍,把地上的浮土撞得 濺開去,弄得清涼的空氣裡滿是土腥味兒。但它是不是也跟門邊呆站著的孩子們一樣,因為找不到遊戲的對手而沮喪難堪?丟失了熟悉的遊戲規則,手裡鼓鼓的噴水槍顯得那麼多餘。

有大人跑過,問有沒有看見他放在門口的腳踏車。我們說,邱老頭推到車棚裡去了。他將信將疑,拿了雨傘專門去檢視了一下。回來時嘟囔一句:“這老頭,還挺有心的。”

二十年過去了,我的噴水槍早已無影無蹤,那個拄拐仗的黑色身影也再不會出現。無論是北京還是紐約,夏天還是酷熱,孩子們,還一樣愛玩水。

生病

一九九三年我應邀去福建主持一個藝術節,當地電視臺現場直播。臨開場前一個小時我突然上吐下瀉,躺在賓館裡動彈不得。我忙給男主持人打電話,請他當晚“多擔待點兒”,沒想到,就在幾分鐘前,他心臟病發作,已送醫院——當晚的主持全部落在我身上。

要說人還是有不少潛能可挖。如果沒有退路,就只有往前衝了。一驚之下,我騰地坐了起來。只用半個小時化了妝,剩下的半個小時把男主持人的所有臺詞“拿”了下來。當帷幕拉開,攝像機頂上的紅燈亮起,我已經手持話筒,穩穩地站在那兒了。為了不使觀眾感到單人主持的平淡,那天我還格外用心,把現場氣氛調節得非常活躍。我儘量使自己自始至終處於高度興奮狀態,連在幕側休息時也不敢坐下,生怕精神一放鬆,病痛又會佔上風。兩個多小時的晚會結束後,我大汗淋漓。知情的導演、演員們紛紛跑過來表示慰問。“鏡頭上一點兒都看不出你在生玻”導演的一句話讓我最後安了心。

奇怪,這一番苦撐之後,我的病居然好了。精神勝利法,有時還真有些法力呢。事後我不無驕傲地把此事告訴了媽媽,不想媽媽的眼中流出淚來,說:“你還不是拚個年輕!”

眼下是有病生不得——每天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哪兒有時間生病?

能拚還是要拚一拚的。小時候就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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