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到黃昏,從黑夜等到黎明,她每天為他做飯,然後倒掉、再做飯、再倒掉,她以浪費食糧來計算他未歸日期。
咕咕咕咕,咕咕鐘裡的小鳥飛出來報時,四點了,她該準備晚餐,她期待希壬心血來潮,出現在餐桌上。
她慢慢起身,心悸得厲害,該吃點東西了,否則手腳無力,怎能煮出滿桌好菜?
深吸氣,預計為自己衝杯大燕麥,大燕麥很好用,隨便吞兩口,便有飽足感。那是希壬買回來替她降膽固醇的,他說未雨綢繆,要是她一路胖到八十歲,膽固醇絕對是她將要面對的重大問題。
那時,他連她八十歲的膽固醇指數都擔心,嘮叨男人,嘮叨得她的心好甜蜜。
想起希壬,她笑了笑。
沉默幾日的電鈴聲響起,不是希壬,她想。
是小慧或鈞璨哥吧,他們去旅遊,聽說帶回不少名產。
提起精神,開門,絕望在看見來人時急速湧現,心狠狠亂敲,敲得她呼吸不順暢。
但,希壬哥不在乎公佈他和艾琳關係,不在乎屬於妻子的空間讓別的女人佔領,態度夠明顯了,她還期待什麼?
艾琳笑盈盈說:“怎麼啦,這個表情?看到我,不開心哦?”
搖頭,她沒應話。
“希壬哥要到美國出差一個月,我特地來幫他整理行李,告訴我,行李箱在哪?”艾琳沒受邀請,直接進入主臥房。
到美國出差,對,希壬說過,他要帶她回美國,要讓她拿著結婚照四處跟老朋友炫耀。
“謝謝你幫忙,我自己慢慢整理就行了。”她想將艾琳推出去,這裡是她和希壬的私密空間,再怎麼說,他們仍未離婚。
“怎能慢慢整理?我們要趕飛機。”閃過點點,艾琳拉開衣櫥,迅速從裡面挑幾套襯衫西裝。
她說“我們要趕飛機”,意思是……希壬哥要和她一起去?
明明沒了期待,怎麼心還是會痛?用力咬唇,不準心痛、不準難受,這是合理的,合理的……發展?
“點點,快一些,我們真的要來不及了,告訴我,行李箱放在哪裡?”艾琳一面折衣服、一面問,忙得無法多看她一眼。
“我能去嗎?”
出口,點點知道話問笨了,她去做什麼?當電燈泡?不必,美國從沒有過照明困擾。
“你去做什麼?談公事嗎?這回希壬哥可是身負重大任務的。”艾琳揮揮手,揮去她的妄想。
“那你呢,你也身負任務?”
又問笨話,人笨,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笨,艾琳當然要去,別忘記,再怎麼樣,他們一天必須見上八小時。
“我是鈞璨哥的秘書,而且,這回我們要一起去看兒子,八個月沒見到兒子,想死我們了。好啦好啦,別再拖延我們的時間,快給我行李箱。”
說的好,她的存在是拖延他們的時間,僵掉的點點,僵硬地把行李箱翻出來給她。
那一棒子、一棒子敲的是什麼東西?看清楚了,是她逃不掉的心,捶啊、撞啊、捏啊,把她的心搗得稀巴爛,爛得看不出原形。
是懲罰吧,懲罰她揭穿他的隱私,所以,他不讓她跟了,他收回她所有好處,連微笑寵愛一併拿走,讓她留在這裡,獨自品嚐苦楚?
艾琳雙唇開開合合,她一面整理,一面說話,她描述他們相識相愛的經過,她說,相愛八年,她知道,希壬是無法圈綁的男人,她絕不用婚姻把他圈在裡面。
果然,艾琳懂他至深,難怪,他身邊女人來來去去,她能佔有漫長的八年。
糟,牙關發抖、手指也抖得厲害,連頰邊笑容也抖得不像樣,再多使一點力,那笑啊,就要滾下面具。
“OK,就帶這些,不夠的到美國再買就行了。點點,謝謝你的幫忙,希壬哥還在樓下等我,我先走了。”拉起拉桿,艾琳俐落地離開。
希壬哥就在樓下!?
他寧願讓艾琳上樓整理行李,也不願意上來,見她一面?
點點又被砸個正著,頭暈目眩,想吐。
是了,這叫攤牌,他不對她說明白,卻用行動告訴她——“你可以走了,這個婚姻從來不是我想要”。
接下來,就等她出招,說不定他正期待她主動提出離婚,那麼,長輩那邊,他毋須費精神爭論。
是這樣嗎?
不知道,她腦間一片混沌,無法思考,也許她該下樓,找希壬問明白。
有道理,這是最快、最明確的方法,捨去猜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