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斐然剽悍得令人覺得,只要再稍稍不對頭,就可以將她撕成碎片。霍紫苑噤聲不語,身子微抖著,透過箍緊的大手,傳進他的手心,直達心室。
她在發抖?她怕他?
驚愕登時佈滿心間,但他卻無意為自己的狠話放低姿態。
“紀先生,您的電話。”老領班適時打斷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
紀斐然接過電話,雙眼依舊牢牢地盯在霍紫苑的晶瞳上,有些不忍,卻也不願就此罷手。
“喂,霍然,我要你做一件事……”他低聲地說著。二十秒後,他將電話附在霍紫苑耳邊,“你的老闆有話對你說。”
她瞪大了眼,這是……怎麼回事?
“霍小姐,你被開除了。”對方傳來不冷不熱的聲調,彷佛此舉只是踩死一隻螞蟻般無謂。
“為什麼?”她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
對方只道:“你得罪的那個人是我大哥,也是我的老闆,請立刻離開,併到會計處領取遺散費。很抱歉,我不能為你寫推薦信。”他說得客氣,卻絲毫不帶溫度。電話也在話說完的同時被結束通話。
“怎麼樣?”紀斐然凝向她,沒有嘲諷,只是一臉早知其結果的冷然。
“去你的!”這是她第二次說髒話,“我被開除了,不就是你的傑作,還假惺惺做什麼?我記住了,你們姓紀的沒一個好東西,我發誓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絕不為姓紀的工作,而且我會告訴我的子子孫孫,永不與你們有任何牽扯!”
憤怒已到了滿溢成災的地步,她奮力褪去脖子上的領結,豁出去地怒嚷,“我從不知恨是什麼,但今天我要告訴你,姓紀的,我恨你!”她使盡蠻力,掙脫了他的箍制,往外走去。
他卻如飛豹攔住她的去路,不改灼人的視線,“你欠我的,終究要還。紐約女孩,你該知道,紐約是夢想家的天堂,也是投機者的地獄,你逃不掉的。這是我的名片,想通後打電話給我。”他硬是塞了張名片到她的口袋中,還故意滑過她的胸口,彷佛在提醒她上一次的“驚豔”懲罰。
她倏地抓過它,用力地撕,卻怎麼也撕不破。
雙眼著火的她,這才仔細打量這張名片——
是金的!
難怪他敢口出狂言,原來他富可敵國!
她該如何與他抗衡,卻又不失自己的堅持?
老天,這個人,正如這張金名片——“堅”不可摧,又延展數千裡!若想要打贏他……她該以什麼樣的角色?!
紀斐然天生的傲笑再次響起,“我不輕易送出名片的,因為它如我一般‘有價值'!”
“哼!”她打算將它丟在地上,卻為他喝住,“如果你敢當著我面丟了它,我就將你扛起來,一路架回我的地盤,好好‘愛'你,直到你受不了為止。”邪肆的眼還刻意流露出曖昧波光。
“你——卑鄙、無恥!”她簡直氣瘋了,那頭刻意隱藏的青絲,似乎在髮夾中燃起怒焰,一路狂燒。
“哈!你是我的。”他迅速地攫取她的唇,宣誓般地印下他的專屬權。
這話卻像緊箍咒般,越過堅石強勒的阻隔,向兩顆對峙噴火的心,漫天灑下……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霍紫苑不相信全紐約的工作,都在他紀斐然的控管之下。
她到紐約音樂廳打工總可以了吧!
每年的六月到八月間,可說是藝術活動特別多的一季,今夜的演奏者正是名滿樂壇的長笛家卓妤,端看她那張黑白海報,即可睇睨出她的高貴氣質。
霍紫苑打從心底傾羨,真希望自己也能吹得一口好長笛,可惜,她只會吹口琴;還有那支曾經射昏紀斐然的毒笛。
思至及,暈陶陶的感覺緩緩撫平她前幾天與紀斐然對峙的震怒。
“晚安!”她的朱唇下意識地泛著甜美的笑,手中不忘撕著聽眾遞來的門票。架在鼻樑上的厚重眼鏡也因心情好轉,而不再那麼沉重。
“晚安。”友善的金髮男子與他的女伴,也對她漾著親切和善的笑容。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這些有品味的愛樂者,那該有多好,霍紫苑衷心地祈禱著。
正當她獨樂冥想之際,一聲鬼魅般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晚安,霍紫苑。”
這聲音?!該不會是……
霍紫苑倏地回過頭,整個心涼了半截。
他的出現,不啻意味著她又將失業!
紀斐然雙手環臂,斜依著音樂廳的長廊圓柱,戲瞅著她,“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