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順便說起了這件事。
李墨霞一聽,頭腦裡馬上顯現出吳棗秀那俊俏而潑辣的影像來。
女人畢竟纏綿,雖然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李墨霞仍不免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想象]看來,這個女人的模樣,只要稍加打扮倒是很有可能強過我自己的,然而,她那脾氣性情大概也不會比我要溫柔多少,這是田伯林命中註定了的麼?可是,現在這完全是一種多餘而又可笑的擔憂了,你還何必去自作多情呢!
周樸見李墨霞沒有及時回話,便問:“這田伯林怎麼要在這時候才提出離婚?你以為必要嗎?”
“必要呢,是很有必要了...”李墨霞沒說出她心裡的猜測,“以前,我們都顧忌著兄長,把事情擱置了。現在,這離婚再拖下去,都會有一種無法解脫的心理負擔。只是,這公開離婚怎麼離?登報,上法院,我們這裡不作興那一套,難道讓他寫一紙休書給我?那更加不妥當...”
“在你們小鎮,就沒有離婚的事?”周樸反問。
李墨霞想了一下,苦笑一聲:“咳,有是有,還很多,男人嫌棄女人,便吵一場,甚至打一架,把女人趕出家門就算了事;如果是女人要離,尋死覓活之後,驚動親戚鄰里,勸說和解不了,放女人出門,也算是離了;可我們的情形不同,我們分居了這麼長的時間,外人也知道我們已無感情可言,可就是沒有人當我們離了婚...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那是你們自己沒把話說明白...不過,”周樸一轉念,又馬上表示理解,“你們這離婚的話也是難說明白,還真不好辦。雙方自願離婚,因維護各自思想感情的獨立而理智地分手,在小鎮沒有先例,就叫無章可依吧,那你們該好好地商量一下,想出個文明的辦法來,這也算得是開男女平等,婚姻自主的新風了!”
[場景2]日夜守護
黃大香接連好多次去看望過吳棗秀,為她傳遞了田伯林的一些訊息,可是,她拒絕聽,更不願意與田伯林見面。
黃大香是最瞭解吳棗秀心性的人,很擔心她一時想不開,便經常點撥國芬,讓她時刻小心在意地守候在姑媽身旁。
[解說]此時,大家都愁在一處,沒有人能意識到還有一條出走的路可走,吳棗秀生性孤傲倔強,自然顯得更加絕望。
晚上,國芬知道姑媽未能入睡。她陪護在旁,總是轉彎抹角地說起些寬慰的話語:
國芬說起她與張炳卿仍是兄妹一般的好,在婚事上怪不得炳卿哥;
國芬說她相信炳卿哥是個實心人,當時是不願牽累她才那樣做的;
國芬也說起了田伯林向她詢問姑媽病情時的那種焦慮心情;
國芬勸姑媽養好病,再熬過一年半年,到那時,她們可以一同離開姜家,自己想怎麼過就怎麼過,不信有誰還能阻攔得了。
這些話說得多了,對吳棗那種劇痛、繃緊、絕望、僵化的情緒多少起了些緩解的作用。
張炳卿與周樸取得了聯絡,根據他的指示去了趟大後山,商量妥了地下黨與黑雷神聯手行動的有關事宜。
昨天,一回到小鎮,張炳卿便立即上姜家來看望吳棗秀,他也說了不少安慰的話,堅信世道的變化,並斷定這變化即將到來。
吳棗秀只是靜靜地聽著。
而當張炳卿說出下面這些話時,吳棗秀還覺得很有些切心切意,切情切景:
“我與國芬的事,是我辜負了她,這件事情已經過去,本可以不說,但現在說來也無妨。當時我沒能料準時局的變化會來得這麼快,形勢會變得這麼好,由於一時的糊塗就違心背意草率地辦了婚事,這既誤了別人,也誤了自己。現在,新世界眼見著就要來臨,凡事真該往長遠處想想才是呢!”
這樣,吳棗秀的心終於又活動起來,她還讓國芬別誤了姜家的活計,甚至還說到:“你吃他們家一天茶飯,就該為他們出一天力氣,姜家也艱難,會禁不住兩個臥床不起的病人折騰的。”
[場景3]書齋攪局
周樸來李家大院很多天了,卻還一直未與李壽凡深敘故情。
李壽凡感到時局驟變,人心難測,雖然是舊時同窗好友來訪,也只是盡地主之誼。他大部分時間都躲在自己那間土不土,洋不洋,稱作“望雲樓”的書齋裡玩弄筆墨,生吞活剝些不合時宜的田園詩,臨摹些古色古香的山水畫,自視清高風雅。
周樸在發動和組織農村地下武裝鬥爭的同時,還為田伯林與李墨霞成功地導演了一場公開離婚的文明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