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天,田伯林去小學校與李墨霞開誠佈公地商談了一整天,兩人都覺得維持這種名存實亡的夫妻名份已毫無必要。
為這件事,周樸特意登上了李壽凡稱作“望雲樓”的書齋。
“望雲樓”有對門聯一幅:超脫塵凡,不求聞達;寄情山水,拙守園田。
周樸推門,李壽凡連忙擱筆相迎。
周樸環顧四壁字畫,笑笑說:“壽公意趣高雅,但眼下風起雲湧,山雨欲來,不知安閒是否可得?”
“心遠地自偏,安閒何時不有?”李壽凡也笑著說,“小弟自知無補天之才,但有閒散之意,不敢與樸兄並論。坐,請坐,喝茶。”
“眼下時局動盪,戰事日緊,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為之奈何?”周樸在李壽凡對面坐下來,緩緩地說,“壽公高踞望雲樓,難道真的只見閒雲野鶴?”
“國運興衰,民心向背,非我等所能左右,但信天行有常,無須杞憂過甚。”李壽凡淡然地說,“喝茶,別涼了。”
“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且不說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仁人志士自當有責,”周樸喝了口茶,“壽公既然深知民心天意,何去何從,豈不宜儘早籌劃?”
“何去何從?”李壽凡連連搖頭,雙手一攤,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讓我報效*,自知力不從心;讓我附逆亂民,絕無此理——你我故交久矣,當知我不近政治而親棋畫。人生如夢,何必自尋煩惱?今日難得相逢,何不擺上一局,藉此為樂呢?”
“好,好。”周樸見李壽凡關了勸諫之門,而自己身肩地下黨負責人的重任,也不屑與一個僵化的舊鄉紳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