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面還跟著一個人,長相頗為的憨厚,卻是董忠庸。
兩人掩上門,來到床邊兒坐下,董忠康滿臉歉意道:“慶哥兒,昨夜你捱了鞭子,俺們本該早點兒過來看你,只是老爺有規矩,不能私底下串門兒,是以只能等別人都不在的時候再來,你莫怪罪。”
“唉……你說的哪裡話來?”董勇慶心中似是有一股熱流湧過,只覺得暖暖的,笑道:“你們能來看俺,俺心裡就高興的緊了,哪裡有什麼怪罪?”
因為之前的那檔子事兒,沒多少人願意跟他接觸,此時卻有兩個人這般真心待他,他心下是很高興的。
又說了幾句,董忠康和董忠庸兩人對視一眼,忽然董忠康跪倒在地,滿臉肅容向董勇慶道:“慶哥兒,那日你救了我的性命,大恩不言謝,以後但凡用得著我的地方,水裡來火裡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董勇慶趕緊掙扎著伸手來扶:“誒,你這是作甚,都是自家兄弟,客氣啥?”
董忠康卻是不管,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做事的原則,身子往後退了退,避開了董勇慶的手,規規矩矩的給他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撞在地上,砰砰有聲。
待董忠康站起來,董忠庸忽的道:“我和大康投緣,慶哥兒你又是大康的救命恩人,不若咱們三個就此結拜,拜為異性兄弟可好?”
結拜異性兄弟這等事兒,在這片大地上,幾千年經久未衰,便是他們這些小民,也是經常在評書演義裡邊兒聽過,在說書先生的口中知曉。對那些快意恩仇的豪客,心下都是頗為羨慕的,一聽要效仿他們結拜,董忠康和董勇慶都是叫好!
因著後世一些港臺劇的盛行,許多人以為結拜就是要斬雞頭,燒黃紙,其實這是扯淡。便是在港島,結拜兄弟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流程。
斬雞頭,燒黃紙,其實通常用於訴訟案件之中,乃是起誓賭咒的時候進行的一項儀式。
在晚晴和民國時期的港島,若是有訴訟案件,而法院又無法判定的,便讓雙方去文武廟斬雞頭,燒黃紙。有師爺、律師等進行監督。
儀式開始之後,訴訟雙方跪在神案前,而對神像,點燃香燭,頂禮膜拜。然後雙方手執一張黃紙,上面寫著賭咒誓言,他們高聲吟誦誓言,“清心直說,並無虛言”、“若有戲言,不得好死,斷子絕孫”之類。接著,廟內執事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菜刀、砧板和雄雞一隻,一刀斬下雞頭,讓雞血灑在寫有毒誓的黃紙上,再將黃紙焚燒,方為了結。
時人迷信,許多人生怕真的應誓,便事到臨頭之時退縮,如此真相自然大白。
而在水上討生活的人家中,斬雞頭乃是最隆重的起誓取信的儀式,任何錢債糾葛、口舌是非及冤仇曲直等事,如果雙方不想到官府解決,那麼便用斬雞頭的賭咒方法來解決。
斬雞頭必定要在文武廟舉行才隆重。
實際上,義結金蘭的流程跟這個完全不一樣。大明朝的結義,也有自己規範性的禮儀程式。
即在幾方自願的基礎上,透過協商,最後徵得所有人同意,挑選吉日良辰,在一個大家都認為較適宜的地方——諸如祠堂。上掛關公等神像,下襬三牲祭品,即豬肉、魚、蛋——按人數計算,每人一例。以及活雞一隻——男結拜為公雞,女結拜為母雞,一碗紅酒和“金蘭譜”。
“金蘭譜”每人一份,按年齡大小為序寫上各人名字,並按手印。儀式開始後,每人拿一炷香和“金蘭譜”。然後把雞宰了,雞血滴入紅酒中,每人左手中指——女人是右手,男左女右——用針尖刺破,把血也滴入紅酒中,攪拌均勻,先灑三滴於地上,最後以年齡大小為序,每人喝一口,剩下的放在關公神像前。
這種形式,也叫“歃血立盟”。不但當時人與人之間乃是如此,便是兩國結為兄弟之國,比如說北宋末年的金國和宋國,兩國使者用的流程和這個大同小異。
結義者不分男女老少,人數無限定,但必須是奇數,同年人同性結拜,男的稱兄弟,女的稱姐妹。是宗親者不結拜;是姻親者不結拜;有輩份差別者不結拜;八字不合者不結拜;破族規者不結拜。
所幸董勇慶三人倒還沒有在這些不結拜的行列內,他們雖然都已經改姓為董,但畢竟不是同族的,各自有各自的本姓。
董忠康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炷香,除了這柱香之外,便是其它什麼都沒有了。不過事急從權,一切從簡,三人約定了以後若是有條件的話一定把這些給補上。
而後三人便是齊齊的跪在那柱香之前,董勇慶也掙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