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似乎還要大一些,心裡不由得又寫了一些平衡。
很快,一斛高高掛尖兒的糧食便是堆滿了。
“二虎!”看著那老漢鬆了一口氣的神情,蘇少遊卻是冷笑一聲,向著自己身後的護院頭目蘇二虎使了個眼色,蘇二虎是剛上任沒多久的家丁頭目,也是蘇少遊提拔起來的心腹。他點了點頭,知道到了自己給少爺露臉的時候了。
只見他走上前去,站在那斛邊兒上,眯著眼睛,凝神靜氣。忽的深吸了一口氣,身子一擰,狠狠的一腳便是踢在了斛上。他這一腳勁兒極大,怕是得有三四百斤的力氣,那連帶著裡面的糧食不小三百斤重的大斛,竟是給踢得劇烈的晃動了一下,上面掛尖兒的糧食簌簌的落了下來,落了一地。
落下來的糧食,怕不得有十幾斤之多,而頂上那尖兒,則是往下沉了一截。
那老漢瞧著心裡一哆嗦,卻是不敢去掃地上的糧食。
蘇二虎吐了口氣,向蘇少遊拱拱手。
蘇少遊很是滿意的點點頭:“你這奴才,好硬的腿法。”
蘇二虎哈哈笑道:“少爺您過獎。”
這叫淋尖踢斛。
無論是淋尖還是踢斛,都是為了牟取這多出來的一部分糧食,這些糧食,會被當做消耗,不准許老百姓掃回去——要把你們交的糧食稅運過去,不得有成本啊?
淋尖踢斛從徵收實物稅開始就有了,怕是千年傳下來的,到了明朝,更是發揚光大。
像是蘇二虎這種,一般每個糧長甲長都養著一個,專門就是這時候來幹這個差事的。他們都是受過很長時間的訓練,有的甚至是世世代代都做這個差事,腿上功夫厲害的,一腳下去,能把一棵樹踢斷。
各地的糧長都是一般,不過蘇家吃相就要格外的難看一些,他們不但用大斗收糧,而且還淋尖踢斛,這樣算下來,合該一石的稅,他們能收到一石八斗左右,除了上下打點,自己至少還能剩下五斗。
明朝老百姓身上這極重的負擔,便是這麼來的。
這淋尖踢斛委實是太狠,那老漢想必是知道自己應該交多少,有備而來的,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交夠數額。
還差了一石。
其實他交了足足有七石多,不過硬是給算成了四石。
“短了一石的糧稅。”那管事挫了挫牙,陰笑道:“準備下大獄是吧?”
說這話,便有幾個家丁逼了上來,嚇得那老漢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趕緊滾回去拿,今日若是交不上,就等著官府差役來催徵吧!到時候帶大枷,打板子,賣你家的房子地,賣你的老婆閨女,總得讓你把稅交上,可就不像是咱們這本鄉本土的好說話了。”
那管家揮揮手,老漢如蒙大赦,一連聲的道謝,趕緊回去取了。
看著那位倉皇離去的樣子,楊黑旺心裡竟然有些痛快——倒黴的也不是我一個。
他心裡忐忑的上前,陪著笑把銀子送了上去:“老爺,俺是楊家莊的楊黑旺。”
“嗯!”那管事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翻了翻賬冊:“楊家莊,楊黑旺,合該交銀二兩七錢八分,你這銀子成色太差,八折,合該交……”
他手裡算盤噼裡啪啦的撥拉了一番:“三兩四錢八分。”
“啊?”楊黑旺傻了。
他小兒子畢竟年少氣盛一些,氣憤道:“這銀錢明明是方才那邊管事給俺們的,你……”
那管事冷冷的瞧了他一眼:“銀子雜色發烏,七折,三兩九錢七分。”
就這麼一句話,就讓楊黑旺家需要多交五錢銀子,回過身來的楊黑旺瞪著自己兒子恨不得一腳把他給踹死。
“他不會說話,不會說話,老爺您別怪罪……”
楊黑旺趕緊陪著笑道。
“到底有沒有銀錢?沒錢趕緊滾,回家等著官差上門吧!”那管事不耐煩的喝道。
一邊站著的那裡長,楊黑旺的三叔看不過去了,趕緊過來陪著笑解釋了幾句,塞了一塊椅子給楊黑旺:“趕緊先把稅結了。”
“謝謝三叔,三叔……”
楊黑旺把銀子交上去,那管事稱了稱,也不給楊黑旺瞧,便是把銀子往一邊的簍子裡一扔,在賬冊上劃了一筆,道:“楊黑旺,銀完稅。”
聽他吐出這三個字,楊黑旺的長舒了口氣,差點兒沒激動的暈過去。
這稅,終於完了。
接著就是一陣發愁,這一次出來賣糧,家裡幾乎要空了,剩下的那些糧食,還能撐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