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每天早晚例行向我詢問一下兒子的情況,也再沒說其他了。
康莊每天都回來得很晚,我在起床的時候他已經出門了。
第五天康莊回來後有些反常,他從未像現在這般不知所措過,喝水的時候水灑了出來,吃飯的時候筷子掉了下去。我沒有詢問,或者是因為不敢,他向來是擋在我們身前的盾,他若碎了,我們便也活不了了。
也許男人的心事要比女人想象的沉重一百倍,這個楊家的守候者第一次感覺到了疲憊。
“南希,能幫我倒杯水嗎?”我聽到隔壁房間的康莊在喊我。
我端著溫水走進他的房間:“姐夫,你還好嗎?”
他接過水,點點頭。
“那我走了,有事你喊我。”我見他沒有與我說話的情緒,我便告辭了,怕耽誤他休息。
“今天下午,裝修隊,叫警察給抓住了,五個沒身份的工人。”康莊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來,一字一頓,是我難以預料的深淺。
康莊說這是非常棘手的法律事件,他沒有對全無荷蘭法律儲備的我做太詳盡的解釋,他說要支付一大筆罰款,最壞的打算是破產。因為楊天恩和阿克籤的合同利益全部歸於阿克,而且付給裝修隊的買材料的費用和工人的工錢全都收不回來了。
“天恩,天恩,你的好天恩啊!”康莊看著我,雙眼被憂愁籠罩。
第六天楊天恩終於出來了。電腦包是他永恆的行李,頹廢是他回家時一貫的模樣。
這次他說他是從德國回來的。
他說他有好訊息告訴我,他準備拉我去房間,結果旁邊的康莊先拉他去他房間。
遠遠地我聽到康莊吼叫的聲音,那聲音透著悲憤、絕望和疼痛。就像當年鄰門的小杰因為毆鬥而被學校開除後他父親的叫吼聲。
第十一章 餘孽(7)
一聲巨響,什麼東西被摔碎了,一聲慘叫,是屬於楊天恩的。
楊母被聲音吵醒,雙手扶著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朝我要答案:“出什麼事了?”
“天恩回來了。”我說。
“啊!”楊母快步走去康莊的房間。
我替她推開門,楊天恩蹲在地上,他心愛的膝上型電腦的遺體摔在地上,他一臉的悲憤,可是我看到康莊的臉更加的懾人,他眼裡有些溼潤。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他瞪著楊天恩的犀利眼神足可以切割鑽石。
楊母的到來讓康莊冷靜了下來,他不再叫囂,他示意楊母坐下,然後告訴我們事情由他去解決,不過楊母的錢恐怕大部分都要被用於支付某項賠償了。
楊母聽了康莊的講述,氣得發抖,她也不顧腰傷,上前對楊天恩拳打腳踢。
“你,你們幹嗎啊?打完一個又一個?”楊天恩被打得有點歇斯底里。
“作孽啊!我怎麼就生出你這個敗家子啊?老楊啊你怎麼不帶我一起走啊,留我在世上,一身的兒女債……”楊母哭喊著,開始把拳頭捶向自己的胸口,我去拉她,她竟朝我打了過來。
“你這個鬼東西!連累我們家受災……”她對我的成見早已種下,這會兒也是師出有名的。
她把身體的疼,對兒子的怨,對我的恨全都捏進了拳頭,全數落在了我的身上。
這次救我的依然是康莊。他拉開了楊母。“別打了!”康莊吼道。
我流著無意義的眼淚,覺得這個家陷入了癱瘓。就連康莊也快瘋了。
可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還蹲在地上,一臉的無辜,也許這個人才是我真正的災難。
我和楊母好不容易才接通的情感脈絡,卻被這個突然回來的“野孩子”給掐斷了,我又一次被軟禁在了她的心門之外。
康莊逐我們出門,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撫著被楊母打腫的左臉跟楊天恩回到了房間。
我坐在床沿邊,他也坐了下來。
“要不,我們離婚吧。”我說。
“你們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楊天恩的聲音尖得像刀子,自殘的刀子。
“我活不下去了。”我說,楊家已經陰陽怪氣很久了,它不合適一個像我這樣年輕的生命逗留。
“為什麼?連你也這麼對我!”楊天恩還在自己的悲情中嘆息。
“那你怎麼對我的?啊?你怎麼對我的?”我的聲音也開始高了起來。
“我怎麼對你了!我那麼愛你,我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他的聲中混合著吸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