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臉上。環顧餐廳,這裡的客人主要以外國人為主,屋內並不吵雜,大家面帶微笑,自覺遵守一種潛在的規則,除了刀叉觸碰盤子的聲音外,我們幾乎聽不到其它聲音,除了那觸動心靈的旋律——大廳對面一臺老舊鋼琴的低吟聲,你可以從它身上聽出無盡的快樂,也可以聽出未知的悲傷,地毯是純綠色的,踩上去軟綿綿的,若不是偏於禮節的限制,我真想脫掉鞋子,用腳底板親吻這片舒適的地域。打著領結的服務生,就像穿梭其中的魚兒,手託餐盤,步伐平穩,他們活躍於餐桌之間,盡顯禮貌與謙恭。羽凡家裡雖有錢,但作為官宦家庭,避諱鋪張奢華,自然也大不敢如此名目張膽地消費,所以在這裡所見到的一切,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或許也只有用“瞠目”最能形容我們此刻的表情。
繞過人群,我們來到一張準備好的餐桌旁。
“請稍等一會兒,程小姐一會兒就到,如果你們餓了可以隨便點些吃的。”服務小姐伸出右手,示意我們坐下。“請問,現在需要喝點什麼?”
“我要百事可樂!”墩子第一個大聲喊道,或許是自然反應,他那口音突然變成了正兒八經的中文,不再洋腔洋調,這讓服務生有些詫異,作為一代鋼琴大師,居然喜歡百事可樂?
羽凡見這症狀,趕緊在桌下踹了墩子一腳,並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轉過頭笑嘻嘻地對那服務生解釋道:“哈哈哈,查理先生還真是懂禮數,知道我喜歡喝可樂,所以先給我點上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查理先生,您為自己點些什麼呢?”服務生恭敬地問道。
“MR劉,你覺得像我這種身份,應該喝點什麼?”墩子再次裝出一副洋腔,不過從他那難堪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跟我一樣,該是頭一回到這種場合,根本不知道應該點些什麼。
“查理先生不是一直都喜歡喝伏特加嗎?”羽凡露出詭異的笑容說道。
“噢,對對對,差點忘了,就這個東西,我最喜歡喝這個了。”墩子傻兮兮地說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伏特加究竟是啥玩意兒,估計還以為是一種類似百事可樂的飲料。
正當我為墩子愚蠢的行為偷偷鬼笑的時候,那服務生突然轉頭問我道:“那麼,這位隨從先生,你要喝點什麼?”
我心裡暗自罵道,隨從先生?**能有點眼光嗎?穿一件燕尾服就是大師,我這工作服的就是隨從?再說了,你就不能動動豬腦子想想,這都哪個年代了,還會有隨從?不過也沒辦法了,墩子既然已經將我說成是隨從,那我也只能乖乖地扮演下去。
我很不高興地瞟了他一眼,然後嘟囔著嘴說道:“我只是個隨從,喝一杯白開水就夠了!”
羽凡和墩子紛紛捂著嘴,擱那咯咯地笑個不停。
其實當時我也是準備要可樂的,畢竟口渴得要命,但這又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進西餐廳,根本不知道到底該點些什麼,曾經聽朋友說白開水是連線上下層社會的必備品,既不庸俗,又不誇張,所以我選擇了它。
“好的,請稍等,馬上就來。”
趁程之初還沒來,我去了趟洗手間,其實主要目的是為了給小曉打個電話。
“你在哪兒?”電話那頭有公交車報站的聲音,我知道小曉正在回來的路上。
“在回來的公車上。”
“噢,小曉,我跟你說一下,我在外面陪朋友吃飯,可能要晚點回來。”
“好的,你玩吧,別太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要吃點什麼嗎?我給你打包回來。”
“不用了,我肚子飽飽的,晚上吃得有點多。”
“那好吧,你回去以後早點休息。”
上完廁所回到餐桌時,程之初仍未到,飲料卻都已上了桌。
我和羽凡都默默地注視著墩子的表情,他先是故作優雅地用手掌攤起高腳杯,然後含著杯口咕咚咕咚猛喝了幾口,數秒之後,那眉毛鼻子幾乎都擠兌到一塊兒了。
“噗——!我草!”墩子條件反射地將那口酒噴向桌邊。這不文明的躁動實在太大,餐廳內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像一隻只土撥鼠似的注視著我們。好在大多為外國人,似乎並不明白這個“我草”究竟是什麼意思。
墩子抹著嘴,擋著臉,輕聲罵道。“這他媽什麼呀?明明就是二鍋頭!”
羽凡鬼笑著回答道:“對,您可算是說對了,這啊,就是他媽的二鍋頭,俄國姥釀的,好喝不塞牙!”
“靠,你們竟然唬我!老子渴得要命,還讓我喝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