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梵的父親自然是大有深意地狠狠看了一眼自己兒子,不過他那經歷過人事的中年婦女母親到底是臉皮夠厚,毫不在乎地瞟了自己窘到不行的兒子一眼,輕描淡寫就把戰火燒到了別人家:“哎,你們還別笑我們潘梵,剛才我看到紀鵠,送的禮物好像是一塊玉佩?素芬姐,那該不是你自己的嫁妝吧,還是伊家傳給媳婦的東西?”
一旁的楊一很是汗顏,這些大媽級的人物個頂個的兇殘,動輒就把話繞到了一般人難以招架的程度。
事實上他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姜喃對於這些話題,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偷空遞出來一個得意的眼神。仔細分辨,應該就是“姐還是很吃香的”,“把握機會喲少年”之類了。
而這個話題在轉了一圈後,最後居然是到了先前那個洪櫟的身上,這一家人大約是很好調查過姜喃的喜好,所以送出手的禮物,居然是一把相當昂貴的小提琴。
洪櫟的母親自然是洋洋得意的,就連洪櫟,也帶著若干情愫偷眼打量著姜喃,希望能夠看到女孩有些別樣的表示。
不過他們的失望,在決定送出提琴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有了馬克。伊梅爾。比奇諾迪的名家之作,姜喃又怎麼會看得上大眾款的東西,哪怕是琴行裡面售價超過兩三萬的精品。
而更貴重的提琴,他們未必弄的到手,也不敢送。
果然,姜喃一如楊一所想,只是習慣到自然而然的那種微笑,別沒有半分多餘的表示。
楊一很是遺憾地撇了撇嘴。
洪櫟的母親很敏銳地覺察到了楊一嘴角的動作,兩次在姜喃那裡吃癟,讓她心裡面也是鬱積了一股悶氣。現在看到楊一本來並無惡意的表情,卻還是沒事找事地把矛頭對準了男孩。
其實現在眼中帶笑的人也不在少數,不過可能是最先前,姜喃拉著楊一走到一邊的時候,無意間給她造成的衝擊和震撼,也可能就是單純想要拿人撒氣。
所以瞟了一眼楊一後,中年女人笑吟吟道:“說到送禮物,我倒是知道個新鮮事。別看這麼多東西,可是喃喃真正看得上眼的,有人又不送。”
姜喃瞬間就蹙起了眉毛,楊一也是眼皮一跳,心忖這大概就是天降橫禍了。
哦?姜喃看得上的東西?誰又沒送?
大家的好奇心瞬間被調動起來,紛紛看向說這話的洪櫟母親。
很是矜持地笑了笑,這女人就故作無辜道:“我也是不太清楚啊,就知道這個小傢伙上來的時候忘記帶禮物了,結果還被喃喃追著要。所以說啊,我們送了閨女不在乎,閨女在乎的東西,人家又沒送。”
女人笑呵呵地指了指楊一,語氣像是閒話家常的傻大姐一樣,可是這一笑一指,無疑把楊一推上了風口浪尖。
其心可誅。
瞬間坐穩了眾矢之的的位置,楊一的左邊是個差不多大的女孩,右邊也是個歐巴桑。
此刻聽聞這小子還有這種黑歷史,兩個女人不動聲色間就挪開了些許位置。
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這是誰家的孩子?真的什麼東西都沒帶?”
“不認識啊,誰知道呢。其實人家又不是真稀罕他的東西,禮貌問題嘛!”
“就是,現在的人啊……”
而最中間,姜喃的臉色明顯不怎麼好,當然不是因為楊一。
她現在只是在後悔,最開始對那女人的奚落太輕了點兒。
要是楊一真的什麼都沒有準備,大概也就要在多數人看笑話一樣的眼神中,度過這個生日宴會了。
可是對於早有準備的楊一來說,那個討嫌女人的話,反而像是一群人正在捧哏。
她卻跳出來大叫一聲“讓專業的來”。
不管怎麼樣,大致就是這樣的效果。
天色較之剛剛,又略微暗了幾分,黃昏後夜幕前的最後一道光線,讓此時此刻平添幾分童話般的色彩。
遠處的鐘鼓樓上,傳來了悠遠的鐘聲,只有一聲。
晴朗早春的五點半。
暮色在影子裡面瘋長,驚鴻一瞥的是倦鳥歸林。
“呃,可以開啟電視麼?”楊一就這麼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站了起來,對著姜建漠一笑,似乎眾人剛才的議論,他全然都沒有記在心中。
只有姜喃,還不等父親答應,就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每個樓層的壁掛式電視機前面,帶著亂糟糟的心跳,還有說不出的期盼,摁開了電器的開關按鈕。~~~~!~!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