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姨,我不會放棄她,就像我不會放棄自己一樣。”
“好的,阿姨就知道,你最疼她。小時候別的孩子欺負瑩瑩,你第一個就衝出去,在阿姨心裡,早就把你當做女婿了,只是唉,兜兜轉轉那麼多年,你們卻……”
黃淑芬抬起手,拍了拍餘陽,小毛頭一下子就竄這麼高了,自己必須得仰視了呢。時間匆匆如水般流走,一晃,他們都長大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瑩瑩就交給你了,阿姨相信你會照顧好她,你一直都做得很好,阿姨很放心。謝謝你,陽陽!”
“阿姨,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瑩瑩是您女兒,也是我發誓要呵護一輩子的人。”
“好了好了,你多跟她聊聊,她有時候就那倔脾氣。我就不相信認識二十多年的人,說忘記就一點也記不得了,你多說說你們以前的事情。醫生不也說了嗎,是暫時的,說不定明天就想起來了呢。”
“嗯,我知道了。”
走了幾步,黃淑芬卻轉過頭,低聲道:“不要讓別人有空子可鑽,也不要老讓著她。傻孩子。”
黃淑芬微微的嘆了口氣,與餘正德相攜離去。
兩道已不再年輕卻依然直挺的背脊漸行漸遠,餘陽玩味著她話裡的意思,心中暗自有了某個決定。
餘陽與黃淑芬也就聊了一小會,再次進房的時候,飯盒重新被碼好,於瑩側躺在床上,也留給他一個背影。餘陽便放輕步子往床邊挪去,拉了椅子坐下來:“吃飽了?”
低啞似呢喃的三個字,尾音稍稍上揚,帶著暖暖的關懷,聲波在房間裡傳遞著。好一會,餘陽都沒得到回應,床上她露在被褥外的肩膀,動也不動,要不是那清淺的呼吸聲,餘陽真要以為她睡著了。
這一瞬,那無力感又襲向了他,身體垮下來,往椅背靠去,同一時刻,一片陽光射過來,眼睛,好像一下被刺傷,乾澀的睜不開。餘陽拉下眼皮,凝神望著著床上的人。
“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平淡的問話,仿若空谷中齊放的幽蘭,淡淡的卻帶給人蓬勃的朝氣,猛地抖了抖,餘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抑制住撲上去抱住於瑩的衝動,緩了口氣才道:“上個月,你25歲生日那一天。”
“多久了?”
“到現在,兩個禮拜。”
“很短。”
幾乎才說完,就聽到於瑩的結論,餘陽如被當頭棒喝,又悶又疼,不知道如何接話。緊拽住雪白的被角,金色暖日的映襯下,臉色變了又變。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於瑩,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你要我怎麼相信,相信你不再記得我們的曾經,曾經的那些年少的迷茫、脆弱,還有,那幾天,我們膩在一起……”
“可是為什麼,我們在一起沒幾天,你就發生意外。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飽含痛楚的質問,卻一句也說不出口,只得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問著她,可是她,又哪裡能夠給他答案。
“妞……”
餘陽終於鼓起勇氣,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於瑩給打斷:“我剛剛,看到,”她忽然停下來,像似在組織語言,呼吸跟著變得渾濁了些,“她帶著戒指。”
戒指?怔了怔,餘陽才明白於瑩話裡的含義,也不知道她為何提起這個,餘陽沒有多想,順著答道:“我爸和你媽,在你高中畢業,18歲那一年,結婚的。”
(二)
一時間,病房裡又陷入沉默。餘陽等待著於瑩開口,他不知道為何要等待,也不知道等著她說些什麼。只是憑著一種本能,他覺得,她應該是想說什麼的。那種本能,是朝夕相處下,刻入骨血裡的熟知。然而這一刻,餘陽又是矛盾著的,他怕,她變了,他們之間的默契,不再如過往那麼多年一般。
陽光從手肘處劃下,好像沒有多久,就落在手腕處;靜逸的空間裡,只得彼此的呼吸,她的,已變得輕緩,輕到餘陽,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麼了。微風透過半開的視窗吹進來,米色的流蘇簾子慢慢晃盪著;餘陽好似坐在搖盪的小舟之中,輕一下重一下的晃著,搖著,心,一點著落也沒有。
“那麼你,真的是我哥哥!”
於瑩依然背對著餘陽,即使她刻意拔高了語調,在最後那個“哥”字上,她的身體也沒有動一下。
餘陽又一次怔住,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何意思。是想起了什麼,又或者這麼一大會,她終於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至於她到底以為是哪一種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