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看我,而是看向了身邊的大海,他又一次摟住了大海的肩頭,那種毫不在乎,遊戲人間的輕浮笑意出現在他的嘴角,顯得那般高傲、堅強。眼神閃爍不定地看著前面的中年人說:
“你來抓沙。”
“咚”地一下,彷佛有一柄十萬八千斤的鋼錘重重砸在了我的心頭,在巨大的痛楚與恐慌中,我整個人完全沉了下去,透體冰涼。
因為,我明白了他選擇。
我可以拋棄大海,他不能。他決定同生共死。
可是,我能拋棄大海,我能拋棄險兒嗎?
我也不能。
那麼,在無邊的羞愧與憤恨當中,留給我走的路就只剩一條了。
當一個人真的瞭解到自己已經是絕境之後,他並不會有很強烈的絕望與悲傷。相反,他會安慰自己,讓自己變得淡然。
因為,絕望與悲傷都已經在一步步落入絕境的過程中體會得清清白白。身在絕境之中,你已經不再需要這些。
唯一需要的只是安慰,和一個足以得到安慰的理由。
當我意識到事情已經不可避免之後,我也幫自己找到了一個安慰的理由。
為了險兒,這是個很好的理由,但是卻無法讓我在決定冒如此巨大的危險,殊死一搏之後感到安慰。
我的理由是:
如果光是警察抓人,那金子軍又何必也帶這麼多的人來。如果光是警察辦案,為何只抓大海,卻不抓和尚,不抓我,不抓在場所有這些拿著傢伙的人。
警察走了,留下我們。
可是留下來的我們,真的還能走出這扇大門嗎?
橫豎都是個死,我沒得選擇,我是大哥。
第385節
我只得一橫心,將本已經靠近的腳步再次緩緩移向了身前的警察,我的右手摸向了身後腰間,對著這位官氣十足的中年男子說:
“那你來抓吧!”
也許是那個警察從我和險兒一前一後的說話聲中看出了一些不對頭,在接下來的一秒鐘時間裡,他沒有回答,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只是將手中的對講機握的更緊,更用力。
然後,在他身邊的小二爺突然插了進來,插到了我與中年男子之間,顯得非常親熱地用雙手扶住了那位警察的肩膀,也擋住了他暴露在我面前的大半個身體,開口說:
“沒得事沒得事,警官。真的沒得事,一些朋友喝多了酒,也沒有出什麼大事情。要不,麻煩你給點小面子,先等下,我和市局的XXX是朋友,我先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和你說兩句,要不要得?”
日期:2010…04…13 22:49:17
五十
小二爺口中的這個XXX確實是他的朋友,在我託張總的特意介紹之下結識不太久,卻相當要好的朋友。而且這個人無論官職,權力都要比面前這位所長的級別高上很多。
不過,中國有句古話常說:
縣官不如現管。
這句話不見得都對,但是,一旦碰上了利益衝突的時候,就絕對是對的。
比如說,中央對於煤礦煤窯的三令五申和某些地方政府的堅決不作為。比如說,此刻,眼前,當下。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這句才是不論何時何地,亙古不變的箴言。
醜陋卻真實。
金子軍才是讓這位警官日子過得越來越舒服的人,而不是XXX。何況,XXX並不在眼前,而金子軍是與他一同前來。
所以,那個警察聽了之後,默然半秒,身子微微後退一步,涇渭分明地扒開了小二爺搭在他肩上的手,嘴角冒起了一絲輕蔑的冷笑,說:
“呵呵呵,XXX?XXX怎麼了?你威脅我?難道他來了,就看著犯法不管?這是重大刑事案件,你喊哪個來都不行!我警告你,你給我走遠點。”
說完之後,他再也不理小二爺,又看向了我:
“胡欽,你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是誰。你莫太囂張,中國畢竟還是共產黨的天下。老子現在帶人,你想好起,你最好莫調皮。”
“帶人!”
警察一擁而上。
我的眼皮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接下來的事,不用再寫,大家也能猜到會如何發展。
可是,如果真的按照那個情況發展下去的話,我今天還有命在嗎?相信我,在中國,如果你沒有一箇中央常委的爹,你卻敢膽大包天到光明正大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