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非要做出點實實在在的成績,無論從商或者從政,又或者做一些其它行業,只要她乖巧一點,順從一點,不去強求父母去做他們做不到的事情,別的方面他們其實並不小氣,尤其是對自己唯一的女兒,她就能過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生活。
偏偏,少年時期她刻苦學習,委曲求全,把所有的苦都吃了,終於取得他們的肯定時,遲來的叛逆爆發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生活很沒意義,是在為別人活著,奶奶和外公去世之後,在那麼一個大家庭裡她一絲溫情也感受不到了,父母每次見面對她只有要求和指責,要求她聽話要求她懂事,指責她不夠能幹不夠優秀。
一個通宵沒睡之後,朱樂想通了,她忽然覺得現有的一切她都不需要,而需要的東西卻無處可尋,她決定換一種活法。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改變會帶來父母那麼大的反應。先是震驚,然後是暴怒,再後來是不分青紅皂白地否定她的一切想法,丟給她一個人生企劃書——他們對她的要求都形成了書面文字,事無鉅細全部包括,那是完美無缺的人生,也是相當無趣的人生,三歲看八十,在她這裡一點都不誇張,劇本都寫好了。
朱樂不確定自己來自何方,也不知道死後會去哪裡,究竟還有沒有來世,如果人生只有這麼短短几十年,縱然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毫無懸念和波折地走下去,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
她決心反抗到底,並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和父母鬥爭的那段時間,絕對是一場噩夢,不敢回想的噩夢。結果她贏了,並不是她有多麼厲害,而是因為他們太忙,沒有精力和她持續周旋,而作為朱、畢兩家的女兒,不瘋不傻,他們也不能整天把她關進屋子裡不讓見人。
“隨她去,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面吃了苦頭自會乖乖地爬回來。”母親雍榮華貴地坐在那裡,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給了她十年自由。
於是,朱樂發現離開了家庭的庇護,她也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孩。 原來苦心鑽研的東西,琴棋書畫舉止進退,不過是富人消遣的玩意兒,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那麼多年的修煉幾乎白費,要穿衣吃飯有立錐之地,她還得好好上學,努力工作。
母親的預言落空了,她沒有乖乖地爬回去,反而一步步地站了起來,就在她憑藉自己的雙手掙得一切的時候,他們又出現了。
這次他們想幹什麼,推倒所有從頭再來?二十八歲了,她不認為還需要別人指點她的人生,至於包辦婚姻,更是無稽之談!
看到端坐在客廳喝茶的父親朱青柏,朱樂豎起所有的汗毛,用極端憤怒的眼神瞪著他,如果不是顧忌對面的梅姨,早就衝過去大吼也說不一定。
大董還真是說對了,以他們的神通,想找到她的落腳之地,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父親對她的忽然出現似乎也有些驚訝,一向波瀾不驚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奇怪的是,並沒有開口。
“樂樂,你不是加班嗎,怎麼會早上回來?”梅姨看到她更加吃驚,猛然起身後居然沒有站穩,又跌坐了回去。
梅姨的慌張讓朱樂憤怒稍斂,她儘量用平靜地語氣開口:“我回來拿換洗……”“衣服”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朱樂忽然閉上嘴巴,手裡的包咣噹一下掉落地上。
梅姨和父親的身上,都是純白的絲質睡衣,她不認為父親會無禮到以這身打扮登門造訪,現在是早上七點,也不是訪客的時間,並且,梅姨為什麼這麼慌張?
真相如此明顯,朱樂反而無法接受,很早的時候她就知道父親在外面有人,母親也有,雖然他們做的十分隱蔽,外界無人得知,可卻瞞不住一雙如影隨形並在時刻觀察他們喜好的明亮大眼。
儘管發現了,但他們兩人互不干涉,其他人想管也管不了,朱樂更沒有立場,也不敢去表達意見。
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看見的真相又是這麼不堪。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是梅姨,可親可敬,對她關懷備至的梅姨?
往事迅速在腦海裡閃過:便宜到不可思議的房租,一見之下的投緣,家鄉的小菜,“梅姨”而非“梅姐”的稱呼,還有昨天若隱若現的勸戒,其實,早就有跡象的吧。
是她傻,活到這把年紀,怎麼還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怎麼還奢望有人無緣無故地對她好?
只是,她想幹什麼呢,以此來討好父親?還是愛物及烏?她可知道,對於父親來說,自己這個女兒完全不受寵,連路人都不如。
多失敗的投資呀,還是最脆弱的感情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