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問:“這件事,要不要和陛下說?”
鐵雄回答,“丞相不許告訴陛下。”
什麼事情承毓不想讓她知道?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只聽張誠壓低聲音又說:“可是陛下早晚會知道的。我看陛下對司空朝人還是不忍下手,若是讓陛下知道丞相設的計策,會不會和丞相翻臉?”
“她已是血月的女皇。”鐵雄說話總是這麼簡潔,卻聽得聶青瀾心頭一驚。
李承毓設了什麼計策?和司空朝有關,又不讓她知道?
第16章(2)
她在房內坐了一會兒,聽到外面的聲音遠了些,便悄悄開門出去。
“張大人。”她跟上張誠的腳步,笑吟吟的,讓張誠一愣。
“陛下不是在休息?”
“睡得夠了,就起來了。張大人是要去辦丞相交代的事情?”
她故意漫不經心地問,張誠很明顯的全身僵了下,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她輕嘆,“我剛才已經和承毓發了脾氣,為什麼事事都要瞞著我?當初在霍山我已經和司空晨決裂,這一次在恆河城一戰,我做的犧牲還不夠大?就算是我心軟些,但我的心總是向著他的。他做這些事情卻還要防備我,真讓我生氣。”
張誠訥訥地說:“陛下……丞相也是好意,大概是看您最近太累了,想讓您休息一下……其它事情,交給我們辦就好了。”
她再嘆一聲,“他總說怕我累著,我有你們幫我分擔,怎麼會累?只是這回這件事如果辦不妥,後面才真的有得累。”
張誠笑了,“陛下放心,上官侯爺既然肯棄暗投明,幫著我們去引誘司空晨入京,想要抓住司空晨,指日可待。”
心底赫然像是被閃電劈開了一道縫,聶青瀾陡然明白了李承毓的計策。唇邊的笑容在這一刻凍結,她丟下茫然的張誠,旋風般回身去找李承毓。
李承毓剛剛走回到房門口,就見她奔回,笑道:“正想你怎麼不在房中,去了哪裡?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聶青瀾站在他面前,冷冷凝視著他,鼻翼中發出的粗重呼吸,讓兩人的氣氛有一點冷凝。
笑容逐漸收斂,他是個何等聰明的人,望著她的神情,便了然了。
“你都知道了?”
“你要抓他?”她反問回應。
他噙著一絲冰冷的笑容,“確切地說,是他一直要逼我死。”
她按住隱痛的胃部,“所以……你也要置他於死地?”
“我不能一直等死,青瀾。”他伸出手去,像往常一樣幫她按住她不適的胃,“他是橫亙在我喉中的一根刺,相信我對他來說也是如此,我們現在只是在比,誰能先把對方從自己的要害處拔去。”
“……你們瘋了!”她甩開他的手,陡然變色,“你們之間從哪裡結下這麼大的仇怨?”
“因為你啊……”他幽幽笑著,“我們都想得到一個完整的你,自然不希望對方繼續存在。”
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冰冷,森寒得隱含殺機,聶青瀾打了個寒顫,忍不住一把抱住他。“承毓,他要怎樣我不管,我現在只要你收手。”
“你怕他死在我手上?”李承毓撫著她的唇,眼中滿是複雜的傷感。“到現在,你還狠不下心,捨不得他嗎?”
“就是一隻狗,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我也會捨不得它死,更何況是一個人,是一個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聶青瀾用盡力氣勸阻他,“承毓,他若傷了你,我此生此世必然不會放過他;但是若你傷了他,也是害我一輩子。我早已與他斷情,但並非無義,你要我往後無顏面對司空朝的父老,一生都得抱持愧疚地苟活嗎?”
“他活著,你的情怎可能斷?”他盯著她的眼,“你在恆河步步留一手,就是步步留情。城下若換作是別人,你會在城上以身退敵嗎?你心中也明白,他與你的情斷不了,你只是在利用他這份情而已。”
她不禁愣住,他說的每句話都敲在她心上,讓她惶惑。
是嗎?她真的在利用這段感情,以達到戰場取勝的目的?
好吧,就算是,兵不厭詐向來就是兵法要訣,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可他對司空晨的敵意與殺機,卻遠遠地超過了她心中的想象。
她退後一步,失望地垂下頭。“承毓,你從一開始接我回國就對我始終存疑,直到現在,你依然不信我,不管我說了多少話、做了多少事,你總是這樣……看來我是看錯了人,也付錯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