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久,懷裡的身子開始在顫抖了……他微訝,聽見她抽噎的泣聲。
“半月?”
“混蛋,我不是叫你不要理我嗎?”
“……”
“我哭哭都不行嗎?都不行嗎?”臉不肯拾起來,索性哭得用力,全身劇顫起來。
他吃驚又不明所以,只能道:“你哭什麼?你的傷勢還沒全好,會痛的。”方才還這麼正常,一轉眼就哭得這麼兇!
“你管我!你管我!”
殷戒聽她兇巴巴的,整張臉卻使力地埋進他的懷裡,一點也不怕他。那她哭是——他嘆息,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子。
“爺!殷爺!”清晨的冷霧裡,看不清那男人的容貌,但依著灰色的衣物跟背影,元夕生追了過來。
頎長的身形頓時停步,卻不回頭。
“爺,那個、那個……”瞪著他的背影,不知該如何啟口。
“你有話就直說吧。”
“您……剛從魚姑娘房裡出來?”
“嗯。”
“現在天亮了……”
“是啊。”
心知這個殷爺一向不愛多話,元夕生深深深地尺口氣,道:
“爺,男女授受不親……”
“她手腳冰冷,我暖和她有什麼不對?”
這麼平靜的口吻說出這麼過份的事實……元夕生顫抖地指著他的背,老成的臉抖抖抖,終於咬住一口牙,
“爺,好歹……好歹……我們相處一陣,能不能告訴我,明明身邊有美色,為什麼要去碰個賣舊書的小老闆?”他無法理解,真的。
“美色?也是。你一說,我記起來了,我身邊的確還有一個可以隨意傳喚的女人、是誰告訴你,我一生只要一個女人的?”
那就是說,先搞定房裡那個,再順理成章接受身邊的美色?雖然這是男人貪婪的天性,但他總覺得殷爺曾經這麼地潔身自愛,不該一夫二妻……他心裡微覺不舒服,卻不敢深究。
“對了,晚點你跟懷安去藥鋪抓藥,我怕她少根筋,漏了大夫的叮嚀,可就不好了。”
“這倒是。”懷安那丫頭有時挺傻的,誰知會不會有人看上了她的美色,隨便騙騙她,她也跟著走了。
“我要你辦的事辦妥丁嗎?”
“都差不多了。再過兩天十四名新僕先進來,我會注意身家清白的問題,也會照辦爺說的那件事。”
“那好,我晚點要上書肆,若臨時有事就到書肆找我。”自始至終,殷戒都不曾回過身,走到自個兒房門口前,像察覺他的背一直被怨氣所纏,他揮了揮手,道:“你這老爹的性子,非要我承諾懷安一個未來不可嗎?”
“不不,我沒這意思……”
“那就別說了,我去換件衣服。”殷戒不再理會元夕生,進了自己的房子。
一室的冷清,與他心頭的火熱形成強烈的對比。
優美的十指輕觸自己精美過度的臉龐,暗惱她竟然能在自己懷裡哭得那麼用力後,還睡得那麼安心;暗惱他閉目養神,一眨眼天已微亮。
她知道了他所有不堪的過往,看見了他最不願讓人知道的真貌,卻絲毫沒有嫌惡之氣,是老天爺在厚待他,給他一個重生的機會,還是故意給他希望再將他打進阿鼻地獄?
多希望能藉著佔有她的事實,確保她是他的人,但她完全不吃這一套。他心裡微微迷惑,明明在過往經驗裡,性慾可以左右一個人、腐蝕一個人的意志,為什麼她不為所動?
垂下天生濃黑的睫毛,半掩閃閃發亮的妖眸,右手掌心緩緩移向心臟的部份。
“半月,你是在為我流淚吧……”心口微疼。多想回報她,偏偏他不懂憐惜是什麼,只知抱著她充滿涼意的身子睡時,竟有想與她交換體溫的衝動。
原本她的身子可以好好的……
他咬咬牙,驀地想起促成這一切的元兇——
“右都御史!倘若你真要再窮追掹打,就不要怪我痛下殺手了。”
秋風起,太陽雖然高掛,涼亭內穿著紅黑衫裙的魚半月卻披著一件厚衣。
她眯著眼,看著遠處——
“鼻子尖尖的、下巴翹得高高的,再拿根釣杆也許就可以成為新產品的代言人。記下記下,這是一個好宣傳。”
“小姐,你說什麼?”林懷安雖然不識幾個宇,也可以知道殷爺帶回來養傷的小姐實在不適臺寫字。
“我是說,那個人,”魚半月指向遠處的某個人。“那個